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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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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的那棵柿子樹結滿了紅柿子,"喜兒"爬上去摘了滿滿一籃子,今年的柿子很甜,可是我覺得就是沒有大海哥以前摘給我的甜。始終忘不了他那次為我摘果子從樹上跌下來,跌破了頭。當時出了那麼多血,我嚇得直哭,可是他卻傻傻地笑著說沒事,還雙手捧著一個大大的紅柿子給我,他說,這是滿樹最大的,一定很甜。 1976年11月9日,星期六,晴有時多雲。 今天大海哥又來信了,他說現在他在那邊的山坡上開了塊地,全都種上我最喜歡的花。當然,種得最多的是梅花。他說,他是花匠的兒子,一輩子別的不會種花卻種得最好。他說,等明年我去他那裡的時候,就會看到一個最最美麗的大花園了。他說,他之所以這麼用心地跟他爸爸學習種花,只因為我喜歡花。可是,他卻不知道,在家的時候,我之所以那麼喜歡花,就是希望能多一點時間跟他在一起。 1976年11月29日,星期五,陰。 今天我跟"喜兒"說起了大海哥,我說,我喜歡大海哥,從小就喜歡,這麼多年來,我心裡從來沒有過別人。雖然以前我是千金小姐,他是花匠的兒子,可是,我從來沒覺得他和我不平等。大海哥比我大三歲,從我記事起,除了媽媽,就是大海哥對我最好了。小時候我做了錯事,都是大海哥幫我頂,害他總被管家李伯打。可他總是咬牙挺著,還偷偷笑著對我擠眼睛。我也經常從廚房偷好東西給他吃,看他狼吞虎嚥的樣子,我好開心。"喜兒"笑我,說我們是"青梅竹馬",我臉紅了。 1977年1月5日,星期三,陰有小雨。 今天真是太意外了,"二黑哥"竟然來看我了。原來他就在我們附近的農場插隊,他說他前幾天去看大海哥了,還給我帶來"大海哥"送給我的禮物。那是一條非常漂亮的白色紗巾,是"大海哥"下鄉前在城裡買的。他始終相信將來有一天一定會找到我的,他要留著送給我。"二黑哥"也是我們小時候的玩伴,比大海哥小一歲,八歲那年,他掉進河裡差點淹死,是大海哥拼死把他救上來的。後來,"二黑哥"就成了大海哥的跟班。"二黑哥"說大海哥現在長得可子弟了(注:子弟-雲南話,帥氣、精神的意思),他小聲告訴我,大海哥很想我,天天想。我羞得轉過臉去。 1977年3月25日,星期五,晴。 今天收到大海哥的來信,他問我,願不願意嫁給他。我高興得哭了,他明知道我一直想要嫁給他的,很早很早以前就這樣希望。我給他寫了回信,信上只有三個字:我願意。 1977年4月20日,星期三,多雲。 今天終於見到大海哥了,他真的長得比以前好看了,個子也長高了不少,我們沒說幾句話,他只是時不時地看著我傻笑,我也偷眼看他,看得心裡像小鹿一樣怦怦亂跳。我特意戴上他送我的白紗巾,這塊紗巾我已經親手繡上了幾朵美麗的紅梅花。我悄悄問他好不好看,他傻笑著說,沒你好看。我們開好了證明,明天就可以去登記結婚了。想到就要做他的新娘了,我的心激動得都要跳出來了。 第一本日記到這裡就沒有了,陳小喬四人卻還沉浸在日記中那溫馨而純潔的情感中不能自拔。 翻開第二本日記,這本日記的時間雖然比前一本的時間要晚,可是,日記的保存品質卻比第一本差得很遠。裡面好多頁都是殘缺不全,而且時間跨度超過了十年。 第一頁完整的日記是這樣的: 1977年5月3日,星期二,大雨。 今天是我和大海哥結婚登記的第十三天,我又有十二天見不到他了。看著他給我的來信,我心裡甜甜的酸酸的,雖然領了結婚證,可還要等辦喜事那天我才能真正成為他的新娘。6月6日就是我們大喜的日子了,我盼著那一天快點到來。 1977年5月11日,星期三,中雨。 今天突然接到大海哥的來信,信上說有要緊事和我商量,讓我13日一定要趕到濱江,晚上8點到老宅門前見面,千萬不能耽擱。我很擔心,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喜兒"。"喜兒"不放心,說要陪我去。我說不用。我跟支書請了假,明天上午就動身。 不知什麼原因,後面的幾頁都被撕掉了,直到五月十八日。 1977年5月18日,星期三,暴雨。 我想死。 我不知道我究竟造了什麼孽,老天會這麼懲罰我。我永遠都忘不了1977年的5月13日,那一天讓我生不如死。我想死,我覺得自己不能再活下去了。可是救我的大嬸卻一直在勸我,她說,再難再苦咬咬牙就挺過去了。 我聽了她的話,我決定活下去,可是,我這個樣子是無論如何不能再回農場的了,而且,我也不能再見我最心愛的大海哥了。他找不到我,一定以為我死了,那就當我死了吧,讓他慢慢忘了我。 可是,我是一輩子都忘不了他的,到死都只愛他一個人。 這頁的鋼筆字有好多都被水滴了,字跡有些模糊,想來,是寫日記的人邊寫邊哭,淚漬打濕了本子。 後面幾十頁都是空白,再一次出現字跡的時間已是一九八四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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