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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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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神之閉著眼,睫毛微微顫動,唇角帶著倦意,襯衫的領口敞開,他在我眼裡一直是無所不能的,像遠遠站在雲端,變幻莫測的神,從沒這樣的零落感。怪可憐的,我心下一軟,湊過去在他衣兜裡摸,剛一伸手就覺得腕上一緊,他一把將我撈在腿上,猝然就吻下來。 燙熱的唇,不可思議的柔軟,力道卻是激烈的,不帶絲毫溫柔,像是在懲罰,我怕極了,不安地掙扎,桌上的水杯啪的一聲掉下來,全碎了。 趁他停住的瞬間,我起身就往門外沖,終究不及他的速度快,被他從背後騰空抱起來,我本就發著低燒,這下子更是天旋地轉。被狠狠拋在床上,我腦袋轟的一聲,來不及動他便壓過來了,他個子高又很重,我伸手去推他,力氣不敵,最後竟被按住了胳膊。 他眯著眼,重重的呼吸調了調,還隱隱帶著慍怒下的不穩,"過河拆橋的事做多了自食其果,你忘了是吧?傅小蜜,你當我是什麼人?你欠了我的,還隨手就拿我當擋箭牌,嗯?" "欠你的錢我慢慢賺,欠你的情,我會還清的。" 他不回話,嘴角微彎,輕蔑冷哼,明明是在笑,但那樣子,仿佛要吃人似的。 這是牧神之嗎?什麼溫柔、冷傲、優雅,統統都沒了,根本就是個陌生人! 我聽到他陰沉的嗓音極清晰、極緩慢地從牙縫裡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你還不清楚!" 他再次吻下來,我都懵了,我不是沒接過吻,可從沒見過他這樣的,那唇帶著蠻力蓋過來,和剛才的糾纏截然不同,是堵住我的呼吸,像要殺死我一樣。他那樣用力,我全身都軟了,淚水瞬間如瀑布般噴湧而出,無聲無息。 他怎麼這樣!為什麼這樣! "該哭的是我!你遲早會害死我!"牧神之的音調顫得厲害,在黑暗中低低地笑了聲,那樣子就像個野獸,太可怕了。我不懂他在說什麼,張著的嘴已經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一口咬住我的耳朵,我都聞到血腥味了,就覺得他下身沖我狠狠一使勁,我就哭出來了,那種感覺如同赤身在碎玻璃裡打滾,他動一下,就像無數玻璃紮刺著,痛極了。他衝撞的狠勁,像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渾身又燙又疼,仿佛掉進冰火交織的黑窟窿裡,不停地奔跑,四圍的黑暗無邊無際。暗中有一雙眼死死地盯著我,鐵鍊一樣鎖住我,我逃到哪裡都無法擺脫。那雙眼裡,有殘暴,有瘋狂,有欲望,有仇恨,唯獨看不到感情。 那雙眼,和牧神之的眼睛一模一樣! 我無處可逃,死也死不了,就覺得碎了,全碎了,一片片一點點,我分不清眼淚,還是我自己,總之全碎了。 "求求你……"我無力地攀附著他,嗚嗚地哭,不斷地哀求他,到後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就希望儘快結束。 我哭得滿臉都是淚,他定定地望了我一眼,像野獸一樣伏在我肩頭粗重地喘息,"你贏了。" "我不懂,不懂你說什麼,放了我吧!"我嘗試著掙脫,每一個動作都在發抖。 他整個人忽然溫柔起來,不斷地哄著我,說盡了好話,他還在動,卻不肯鬆手,也不允許我動一下,兩隻手臂像鎖鏈一樣箍住我。 諷刺的是,我的身體竟然逐漸有了反應,痛楚和快感交織襲來的時候,我的恐懼更深。這是適應還是麻木?我竟然對這種禽獸有反應,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黎俏珊說得沒錯,我骨子裡就是個賤人,我對不起秦念,我已經不配愛他了。 醒來的時候就覺得疼,身體遍佈青紫的淤痕和齒痕,像是從地獄裡剛爬回來。 他不知何時離開,卻為我擺好了拖鞋,整整齊齊。 洗澡時蓮蓬頭的熱水從頭澆下來,我身上的紅痕像一簇簇火苗灼得五臟六腑都在痛,尤其是脖子上的指頭印就像螃蟹鉗子還夾在肉上似的。 三十幾度的大熱天,我穿著高領衣擠公車,就覺得自己是蒸籠裡的粽子,渾身黏黏膩膩的,熱氣來來回回把我蒸透了,我都動不了,最後死於發酵,或者傻笑。 蘇娜娜笑話我是阿富汗難民,我就帶著百毒不侵的微笑。 下午法律考試卷髮下來,我都還能正常,當秦念強調考場紀律的話通過擴音器響出第一個音時,我的耳膜就開始刺刺地疼,腦海裡無數的畫面湧出來,全是秦念,模糊地一幀幀急速地閃過,只有畫面,沒有聲音,最後全變成黑白的雪花,雜亂無章地一直跳動。 我用手捂住胸口,緊緊的,這裡像被掏空了,空蕩蕩的,空得讓人害怕。 我滿手心都是汗,低頭看到考卷的時候我都傻了。 秦念,秦念,秦念…… 滿滿半面卷子全是他的名字,我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寫上去的。這樣的考卷是沒法交了,題目我也不會做,只好把卷子撕成兩半,把他的名字揉成小小的紙團,攥在手心,放在胸口,攥得手指發疼。即使它皺了廢了,我也捨不得扔,只因上面有他的名字。 我背起包走到講臺,每一步都像做噩夢時一腳踏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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