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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我負罪深重地拍拍他的肩膀,道歉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傷害你!"

  不過那一句"我伸出雙手時,掬到的卻是一片冰涼的花瓣"怎麼有點耳熟?好像是川端康成說過。

  啪的一聲,我後腦勺忽然就狠狠捱了一巴掌,邵秉函笑得眼淚都快飆出來了:"啊哈哈哈,你當我看上你了?你做棵樹就好好做唄,幹嗎把自己當根蔥啊,你以為誰都拿你蘸醬吃!"

  我不是根蔥,是洋蔥,自己嗆自己眼淚,人家耍我呢。

  看他一臉"你自作多情"的表情,我就咬牙切齒地吼:"邵秉函!你出門為什麼不帶腦殘片!"

  "醫生給停了唄。"他聳聳肩。

  "護士,你看這患者這麼可憐,怎麼能給隨便停藥呢!"

  "醫院藥品緊缺,我的藥不都節約下來給你吃了麼!"邵秉函把我手一牽就往門外拉,他的邁巴赫已經招搖地停在校園門口,司機一見我們就笑盈盈地開了車門。

  "幹嗎?"我沒好氣地甩開他的手。

  邵秉函手往兜裡一揣,斜倚在車門上,"哥哥的健康都為你犧牲了,你不該陪我吃個飯?說吧,是大部隊一起廝混,還是和哥哥單獨廝混?"

  一起吃飯可以,最好叫上蘇娜娜。

  "把你手機借一下。"我掌心向上,勾了勾食指,我的手機沒電了。

  "把我借給你都成啊。"邵秉函細長的桃花眼一挑。

  我走遠了一點距離,手指還沒按到通話鍵,就鈴鈴地響起來。

  "喂?"接起來我才想起這不是自己的手機。

  那邊估計愣了,三秒後不悅的女音響起:"讓餅餅接電話!"

  "……"還餅餅,我把手機往邵秉函手裡一塞,"快接,一著急吃餅子的美女!"

  邵秉函怔了一下,微微皺起眉,接電話的聲音十分不耐煩,"你打來幹嗎?"

  "餅餅,你那麼長時間不找人家,人家想你了嘛……"美女的聲音驟然變酥,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你們慢慢聊,拜拜。"

  我剛轉身走了兩步就被邵秉函撈住胳膊,他聳聳肩,將掛斷的手機在我眼前晃了晃,"吃醋啦?早就不聯繫了。去吃飯吧。"

  "我盡心竭力做棵樹,你那對招子也放亮點,別把樹再當成蔥。另外,你愛拿哪根蔥蘸醬請自便。"我擺擺手,走向公車站。

  我這人挺優柔寡斷的,向來不太會拒絕別人,但我心裡敞亮得很。蘇娜娜有句名言,"女人如衣服。翩翩公子即便再有興趣,費盡苦心弄到手,穿不了多久也會換掉。無非是時間長短的區別,結果都一樣。"蕭寒意就是個例子,我和他從四歲相識,十幾年的感情都能變,邵秉函我才認識多久?

  半個小時後,發生的一件事,讓我更加堅信,"自古英雄多磨難,從來紈絝少偉男"絕對是句警世箴言。

  下了公車,我在社區的超市里買了足夠一個星期喝的優酪乳,拆了封,邊喝邊往家裡晃。

  "等等呀!"在電梯門關上的前一秒,我用手撐住門,手裡的塑膠袋撞著門框發出嘩嘩的脆響。

  眼睛足足眨了三下,我還沒考慮好,進電梯的步子是邁出去,還是退回來。

  我家樓下的女模特,蛇一樣攀附在一個男人身上,男人側臉的線條英俊到近乎完美,尤其是扣在女人腰間的那只手,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這樣的手,應該是世上絕無僅有的藝術品,只此一件,還是我見過的。

  沒錯,這男人就是牧神之。沒錯,他在和一個女人熱吻。

  女人對我這個不速之客相當惱火,細長的眼挑起來,"不進就出去!"

  你當我想看啊!我瞪眼,步子往回一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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