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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每天早上我都會對這行字莊嚴地行上幾秒注目禮。我越看越覺得,這是何等嚴謹的人生計畫啊,像條優化的流水線,我們這學校裡的幾千學生都巴望著能在這條流水線上受到精心的包裝——只要優秀即可,哪怕一模一樣。

  光明的未來與個性的淪喪到底哪個更值得關注?

  正想著,我突然聽到有人冷冷地哼了一聲:

  「我們學校真是瘋了,打出這種標語,句式和那些不孕不育醫院的廣告有什麼差別?『圓一生美夢……』,我還享受天倫之樂呢!」

  這是一個不起眼的矮小的男生,理著小平頭,發光的眼鏡後面,是笑眯眯的眼睛。他不懷好意地用觀覽珍稀動物般的眼光打量著我,看得我如芒刺在背。

  「你是新來的吧?就是那個許諾?」

  「是啊。有事嗎?」我冷冷地問,心中莫名厭煩。

  他鬼鬼祟祟地笑了起來:「李松喜歡你,知道不?」

  我猛然一驚,制止道:「別逗了,不要開這種玩笑。」

  「不是玩笑。我是李松的同桌兼室友,他的事情我還不知道?」他揚揚得意,酷似放肆張狂的鬼子軍曹。

  看著面前這個稀奇古怪的人,我厭惡地把頭別了過去。

  「你根本就不用理他。他說的全是鬼話。」飯桌上,寧小宇不屑地說,「芋頭那傢伙,神經兮兮的,吃飽了沒事幹,四處招惹人。」

  「他叫芋頭?為什麼叫他芋頭?」

  「你看他的長相就知道了。剛入校的時候,大家還不認識,不知是誰說他長得很像芋頭。一看,真像。久而久之大家就都這麼叫他了。」

  「他是不是眾多的學科怪人中的一個?看起來古怪,可成績暴好?」

  「恰好不是。他的成績差得出奇。起初,老師還抽他回答問題,但他每次站起來不是傻笑就是發愣。老師終於失望了,再也不點他了。作業,他從來不會交。科代表拿他沒辦法,屢次警告也沒用。老師希望找他的家長談一談,可是他的家長每次都因生意忙而推脫。天知道他家裡人是怎麼想的。老師也灰心了。開除他,沒理由。因為他沒犯過大事兒。不開除他呢,他就像一塊毒瘤,附著在我們班的心臟上,時時刻刻蠢蠢欲動。每次考試下來學校張榜,幾千人,掃尾那一段,絕對有他的名字。不過他倒也無所謂,美其名曰自己是在挑戰傳統教育模式。」

  我暗自驚歎,世上居然有這般特立獨行不畏強權的人。

  「不過,讓魯老臉上掛不住的人,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寧小宇說,「你看著吧,魯老對他是不會姑息的。」

  吃過午飯來到教室,李松正在黑板上寫著一則通知。他握筆的手沉穩有力,落下的字飄逸灑脫——秋遊安排。

  我向座位走去,發現邱曇還沒有來。坐下後正準備寫作業,看到教室前面一個高大的男生正對著芋頭指指戳戳。

  「小子,富貴也分三六九等。地主與貴族是永遠不能畫等號的。你少在這兒自以為是。」

  「章子騰,」芋頭冷笑著,「誰不知道誰啊。你家那些骯髒的錢就能讓你變成貴族了?」

  他們的對話讓我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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