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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胤翔天天和安洛鄢出雙入對……張博弈不知道,他的疑問正是夏洛有苦難言的根源。總是咬牙,總是不服輸,夏洛堅持了很久,她以為自己什麼苦都受過了,沒有承受不了的了,卻還是錯了。

  當看見那兩個相偕的身影,看到雷胤翔臉上刺目的笑容,那個從前只會為她展現的,溫柔至極的笑容,夏洛覺得自己垮了,她累了,真的撐不下去了。

  夏洛好想回到小時候,跌倒了,有爸爸溫柔地扶她起來,有媽媽悉心地照料她的傷口。可是回不去了,再也沒有爸爸和媽媽了,夏洛心裡的傷口越積越深,越扯越裂。那是從十六歲,所有的美夢清醒時,就開始一點一滴累積下的傷口。

  媽媽不會再替她打理了,現在的夏洛,只能這樣關起房門,安靜地、沉默地一道道舔自己的傷。直到來了聖蘭,她曾經夢想的學府,也成了她噩夢開始的地方。從前那些總算癒合的傷,在遇見了安洛鄢他們後,又一次迸裂了。

  迸裂了,夏洛也無力了,她縫補不起來了。她抬起頭,試圖讓眼淚倒流回去,可是一旦心裡那道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堤壩垮了後,就是一發不可收拾的洪水。夏洛久違的淚水,就這樣奪眶而出,她也不再勉強了,任由自己任性放縱,在這雨中放聲地大哭。

  放肆地去想媽媽,想爸爸,想雷胤翔。

  3.用眼神牽手

  夏洛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覺得好冷好冷。那種感覺,就像滯留在冬季最寒冷的那一天,地球突然忘記了旋轉,再也盼不到四季輪回。任憑她怎麼努力掙扎,都逃不出這寒冷的詛咒了。

  可是她卻怎麼也止不住淚,也無法像從前一樣,再努力地撐著自己站起來。

  直到,夏洛的眼前突然出現一包紙巾。突然到就在她最狼狽不堪,最無助的時候,這潔白的紙巾,就像天使雪白的羽翼一樣,在她面前撲閃著,撫慰著。

  夏洛茫然地抬起頭,視線順著那包紙巾往上移,然後她的眼淚戛然而止。她看到了雷胤翔,他彎下身,不發一言,只是溫柔地將紙巾遞給她,淡淡地扯開一抹笑容。

  這不經意的笑容,對於夏洛來說,卻像被皚皚白雪覆蓋了一整個冬季的花兒,迎著初春第一道暖陽,竭盡了自己所有的能力,將積蓄了許久的溫暖全都釋放出來般,融融地化開了她的心,還是記憶中的笑,怎麼看都溫煦的笑。

  夏洛愣了片刻,才伸手接過紙巾。指尖相觸的那一刹那,她覺得自己心跳得好快,像是隨時要蹦離心房般。她的視線一直都沒捨得從雷胤翔身上移開,在聖蘭他們不期然地遇見過很多次,可是卻是第一次那麼的接近。

  她甚至能清楚地看見,雨絲落下,沾在他纖長的睫毛上,晶瑩得像是露珠。

  見夏洛接過了紙巾,雷胤翔才直起身子,抿住唇。看著眼前這個不同于以往的夏洛,她的淚讓他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前世遺落在他心間的那滴恩露,讓他不自覺地想親手替她擦去。

  還有夏洛的眼神,那樣的炯炯閃亮,仿佛迫切地想說很多話。雷胤翔沒有避開,他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看著她慢慢舒展開的笑容,破涕為笑。

  這笑容,像是早該屬於他,卻在百轉千回中錯過了很久。

  "你今天穿的衣服,是紫色的嗎?"半晌後,雷胤翔開口問道。他不明白為什麼,他看不見任何色彩,卻唯獨只見到雨中的那抹紫色,孤單的紫色。

  夏洛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問,只是怔怔地點頭。然後她看見雷胤翔很費解地皺起眉,默默地離開了,就像他出現時一樣的安靜,在夏洛還來不及說什麼的時候,就這樣消失了。

  在雨中淋了那麼久,夏洛病了,發燒發得昏天暗地,可她每天還是撐著去上學,除了臉色蒼白了些,也跟平常沒什麼區別。一直到一個星期後,她的病才算好些了。

  緊緊抱著畫板,夏洛剛在花園裡畫了好久的畫,貪戀了片刻的太陽。正打算回去上自習課,她很慶倖自己生病的那段時間,張博弈沒有再出現過,她終於可以放肆地呼吸,安靜地養病。

  這一個星期難得的清閒,讓夏洛恢復了些許的活力。她笑著,轉頭看向窗外,匆忙的一瞥後,她又迅速地調轉回視線,再次透過窗戶,看了過去。

  花園裡,就在她剛才坐的那個位置上,她見到雷胤翔。他似乎正在書包裡翻找什麼東西,夏洛立刻轉過身,往樓下奔去,她想跟他說聲"謝謝"。只是這樣就好,哪怕只說一句話,只得到他一個淡漠的微笑,夏洛都會覺得足夠了,她穿梭在人群中,用最快的速度向花園奔去。

  可是當她終於到了花園,卻怎麼也尋不到雷胤翔的身影。夏洛站在原地,不停地轉著身子,四下尋找著。眼神已經把整個花園翻了個遍,依舊一無所獲。

  她頹敗地歎了一聲,認命地往教室走去。夏洛沒有勇氣去找他,只能借著巧遇,偶爾任性片刻。也只是"偶爾"和"片刻",一時的衝動罷了,連她自己都不確定,如果真的面對面了,是否還有勇氣開口。

  這天的自習課上,夏洛畫了無數張鋼琴,鋼琴前有兩個模糊的身影坐著。模糊到,連她自己都辨認不清,那是刻意的,夏洛不想畫得太清晰,怕自己又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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