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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別這樣看著我，」安光佑回頭對我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把這幾天當成人生最後幾天來度過，假裝明天就看不到日出。這樣的話，會活得更認真吧。」 　　「這樣啊……那我考慮一下吧……」 　　是我的錯覺嗎？總覺得安光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無力…… 　　不、不要亂想！ 　　我搖搖頭，讓一切順其自然。 　　餘下的路上，我只是靜靜地坐著，聽車軸轉動的聲音、和風吹過耳邊的聲音…… 　　03 　　放假前的最後一天，我和安光佑迫於壓力，終於在連著蹺課天兩後，乖乖去了學校。 　　我仍未想清楚接下來的幾天應該怎麼度過，卻被李英俊拖到了辦公室，恨鐵不成鋼地訓斥了半天。我心不在焉地聽著，視線不由落到了旁邊一張無人的辦公桌上。 　　那張桌子，應該是馮倩的吧？高高堆起的教科書下，露出了楓山醫院宣傳單的一角。 　　馮倩似乎也請假了……應該是為了羽熙英的事情吧？ 　　拖著腳步離開辦公室時，卻迎面撞上了我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 　　「菲菲……你們都……」葉文澤的眼中流露出真切的擔心。 　　「我先走了！」我死死咬著嘴唇，迅速扭過頭，從葉文澤面前轉身逃離。 　　在他面前……只有在他的面前，我沒有辦法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似逃跑一樣，我猛地跳上了等在校門外的安光佑的單車。 　　平息下急促的喘息，我抬起了頭，「喂！安光佑……我們去醫院吧。」 　　「你想清楚這是今天的行程了？」 　　「嗯。」我點了點頭。 　　仔細回想起來，我對楓葉醫院抱有的感情，真的是非常複雜，車禍後把我搶救回來的是這家醫院，得知葉文澤的過去，也是在這家醫院…… 　　如果是生命的最後幾天，我希望可以來到這裡，就像老人寫回憶錄一樣，回顧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可是……只是回顧的話……又有什麼意義呢？ 　　單人病房裡，我靜靜凝視著夏尹瑤沉睡的樣子。 　　讓人嫉妒的女孩，卻又讓人憐憫的女孩……她靜靜躺著，像沉睡的公主，等待王子的喚醒……她不會知道的，在她沉睡的時候，我們的世界因為她發生了多少變化。 　　我看著她平靜的面容，不知是同寢、羡慕還是嫉妒。 　　離開時，在取化驗單的隊伍裡，我們遇見了羽熙英和馮倩。 　　向來注重保養的馮倩滿臉的憔悴，看到我們，勉強地露出了一個笑容。羽熙英蒼白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變化，只是淡淡地打了一聲招呼。 　　一邊房間裡傳來小孩哭鬧著不要打針的哭聲，一個女人疲憊地洪著他，不停咳嗽的中年人拖著盤水瓶架從我們身邊經過，繼續發出了像是生銹綱卡住的刺耳聲音，整個氣氛壓抑得讓人難以呼吸 　　好難過…… 　　如果是我生命最後的幾天，我不想再看到這樣的大家…… 　　「安光佑……走吧……」我拉了拉安光佑。 　　不應該來這裡的……不應該來的！什麼回顧過去的時光……一點都不快樂的過去，寧願忘掉好了！ 　　我想要拉著安光佑轉身離開醫院，再留在這裡的話，我一定又會哭的！ 　　可是…… 　　安光佑？！你為什麼不走？留在這裡打算做什麼？ 　　「何菲菲……等一下……」安光佑輕輕推開我，大步走到了羽熙英面前。 　　「喂，羽熙英。雲莉莎很難過……」 　　「……」 　　「你不想雲莉莎難過的吧？你知道你的隱瞞只會讓她胡思亂想吧？你知道雲莉莎胡思亂想的話，也許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吧。羽熙英，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知道你也很難過，可是承擔一切，那是身為男人的責任。」 　　沒有等羽熙英回答，安光佑拉著我離開了。 　　我回首望去，羽熙英垂著頭，落寞地站在那裡。 　　「安光佑……你說這話是……」 　　「如果我只有最後的幾天時間，何菲菲，雖然自己的宿命可能已經沒有辦法改變，可我希望，至少可以讓身邊的人，自己在意的人，能更勇敢地生活。」 　　「安光佑……」 　　真的可以嗎？ 　　發生的一切，真的可以改變嗎？ 　　可是……所有悲哀的事情同時席捲而來，沒法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了吧！那些過往，已經讓我們的青春在頃刻之間，變得面目全非。 　　這樣的傷痛……要怎麼才能給治癒呢？ 　　高三真正的寒假假期終於開始了。 　　我決定在假期的第一天，讓安光佑陪我一起折幸運星。 　　「菲菲，你真的要我來你家折幸運星？不覺得……如果你真的只有最後幾天，用來折星星很浪費嗎？ 　　「不會啊……折著願望的話，就會覺得未來還是美好的……這樣就不會讓自己老是留在傷痛中了吧！！ 」 　　不是對青春的祭奠，更不是對過往的懷念……折幸運星許願，是嚮往未來的事吧！ 　　於是安光佑來到我家，陪我折幸運星。 　　看到他出現在我家門口的時候，我發現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喂……安光佑……你怎麼……生病了嗎？」 　　「沒有……就是騎車騎太快了有點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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