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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在意識到之前，我已經轉過頭看向小花園。 　　叫不出名字的微絮在風中翻滾，水珠晶瑩，繚亂地反射著近午的陽光，照得我一瞬間有一些眼花。我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睛，但一瞥之間已經看到了那邊的情景。 　　眼前，小紀緊緊地依偎著羽熙英，接著，他們……緊緊擁抱在一起…… 　　雲莉莎的視線越過葉文澤，直直地落在羽熙英和小紀身上，然後，她一言不發地後退了一步。 　　「莉莎！」葉文澤短促地叫了一聲，雲莉莎像是沒聽到一樣，轉身就跑。葉文澤立刻追在了她身後，兩個人急促的腳步聲一前一後地遠去。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兩個保安搖擺著自行車龍頭追過來，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按響了車鈴，我沒有避讓。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風了，厚厚的雲層飄來遮住了日頭，閃亮的樹葉黯淡了下來。羽熙英站在那裡，整個人落在陰影裡，不知何已望著我們這邊。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動。 　　我的視線在羽熙英和安光佑兩人身上游戈不定，期望著那個人先有所行動。說點什麼吧，做點什麼吧，不管什麼也好，總比沉默好啊。 　　隱藏在花壇裡的音響響起輕柔的樂聲，是年輕女子的歌聲，但那個詞聽不清楚也不明白。我突然想，聽著古怪的歌曲，和羽熙英沉默地對視，這樣的景象，是十分鐘前的自己怎麼也想不到的吧。 　　回去的路上，風越刮越大。 　　沒想到來時陽光明媚，回去時天色居然會變得這麼厲害。 　　我抬起手，雲莉莎手上冰涼潮濕的觸感，仿佛依然殘留。 　　羽熙英知道最後也沒說一句話，只是站在那裡沉默著、看著我們，最後還是安光佑拉著我離開的。 　　我一路走，思想越發混亂。 　　羽熙英不是一直都說他只當小紀是好朋友的嗎？他喜歡的是雲莉莎啊。為了陪雲莉莎回家，還裝和她同路，每天都要繞好大一個圈子，就算被小雅嘲笑的狼狽不堪，也堅持不懈。 　　那為什麼他會那麼親昵地抱著小紀？ 　　一陣風吹過，我縮起脖子打了個寒顫。 　　「給。」安光佑生硬地說。 　　我抬起頭，面前是安光佑不知道什麼時候買的熱咖啡。我猶豫著接下，手中終於有了一股暖意。 　　安光佑……你到底是關心我？還是要逃離我呢…… 　　我抬起頭看他，這才注意到我們現在是在葉文澤家附近的starbucks門口。這一片是商圈，所以在接近過年、又是週末的今天，路上擠滿了年末血拚的人。 　　繁忙的人群、商店裡放出的音樂聲，還有滿街飄蕩的各色的折價廣告……周圍如此熱鬧，我剛才竟然完全沒有意識到！ 　　對呀，現在，我們所在的這條繁華的街道，這個人流穿梭的十字路口……就是暑假時和安光佑一起出車禍的十字路口呀！ 　　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年了麼…… 　　感懷的情緒剛漫上心頭，我的手機就突然瘋狂地響了起來。 　　完蛋了，是我媽！ 　　我慌忙按下掛斷鍵，然後迅速關機。 　　「你媽媽？」 　　我意外地瞟了安光佑一眼。居然主動和我說話了？ 　　「嗯，肯定是來抓人的。我沒跟他說我出來。」我鬱悶的把手機塞回包裡。 　　「幹嘛不接他電話？」 　　「你笨啊！你想想！就算接了，回家一樣要被罵啊！所以乾脆只被罵一次會好一點吧！」 　　「哼，你只想把所有事拖到最後吧！」 　　安光佑一臉頭痛地樣子看著我，他們了一口氣後，悵然地看著向遠方。 　　「何菲菲，你珍惜一點吧，我想有一個對我嘮叨的媽媽都沒有呢。」 　　有一陣風吹過。卷的落葉漫天飛舞。眼前的紅燈變成了綠燈，身邊的行人匆匆邁開了步伐。 　　而被飛舞落葉環繞的安光佑，依然靜靜站在原地，直到綠燈又變成了紅燈，他仍眺望遠方，眼神中充滿了寂寞。 　　「我……」我突然一陣不忍，轉過頭去不再注視那樣悲傷的眼神。 　　「現在不是說我媽的時候吧……對了安光佑，你剛才倒沒罵熙英嘛！」 　　「為什麼我要罵他？！」 　　「咦？！你不是很討厭這種搖擺不定的男生嗎？那個時候……你就罵葉文澤的啊！對啊，還有沈宇文，你不也沖上去罵他的嗎？」 　　「我和雲莉莎不熟。」 　　安光佑沒好氣地看了我一眼，不再一臉寂寞地看著遠方了。 　　可是我的心，卻突然一陣混亂……莫名的話從嘴邊滑落出來…… 　　「這樣啊……那你不是討厭那些男生，而是要保護女生咯？所以，我和小雅……都很熟咯？哪個更熟一點？」 　　說完以後，我再也不敢看安光佑了。他也沒有回答我。 　　眼前的紅燈變成綠燈、行人穿過、又變回紅燈……我們兩個人還是靜靜地站在路口。 　　「安光佑！菲菲！」 　　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打破了我們之間的沉默，我和安光佑驚訝地轉過頭…… 　　是小紀。 　　「哇啊啊啊……」看到我們的瞬間，小紀就當街大聲哭了起來，惹來周圍的行人的好多注目。 　　「怎麼了？！小紀！別……別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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