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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是他設下了這個圈套!

  冰冷絕望的心因為這個認知而突然發熱發燙。不行!怎麼能就這樣讓他得逞?她怎麼能就此被人不明不白地算計了去?

  老爹在世的時候曾經說過,人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不算到了最後關頭。不到最後關頭,就不能放棄任何機會。

  現在的她,還遠遠未到生死攸關的時刻。只要再想想,拼命地想……一定會有辦法的……

  她慢慢地安靜下來,慢慢地想起了秦韶曾經教過她,當一個人陷入危機的時候,要利用自己身體裡最無法被替代的感官--

  首先是看。蕭雪音狂亂扭曲的面容在她眼前不斷晃動,讓她心存惶恐,無法思考--那就閉上眼睛,讓那些擾亂人心的畫面消失!

  然後是聽。周圍有很多聲音,嘩嘩的雨聲,男人粗重的喘息聲,柴火劈啪的聲音--柴火的聲音!在她的不遠處,有火……

  再然後是聞。陌生男人身上的味道,血腥氣,還有陰濕腐爛的味道。這是一間腐舊的小屋,因為使用的時間太長,日曬雨淋之下已經搖搖欲墜,任何一次重擊都會使之坍塌……

  最後是感。她的外衣被撕破,中衣退到腰下,裙子被一雙野蠻的手胡亂撕扯,男人的肌膚燙得灼人……等等,腰間那一點冰涼,是什麼?

  她倏然間掙開眼睛。

  那是一把梳子!

  牛角所制,梳齒堅硬結實,每天早上鐘展都用這把梳子替她梳頭。為了方便,她乾脆就把它帶在身上。

  她費力地騰出一隻手,慢慢地朝下摸索而去,最終在一堆破碎的衣物間摸到了那把梳子,用力握住,使出所有力氣,朝蕭雪音的腰椎大穴用力地刺去。

  牛角梳梳刺尖而密,蕭雪音已經陷入癲狂,而腰椎又是人體甚為薄弱之處,就算蘇閑花力氣不濟,這一下也將牛角梳淺淺地刺進了他的血肉。蕭雪音哼了一聲,手下不禁一松,蘇閑花趁此機會就地一滾,正滾到火堆旁,也不顧烈焰灼人,抓起一根正在燃燒的柴火就朝蕭雪音迎面扔去,趁他躲避之際,又伸出腳踢散了火堆。窗外那人武功不弱,不能讓他在此時施以援手!

  她沒看清窗外那人的行動,她的時間不多,就在她收腳的時候,整個人突然弓起,如一支趨勢待發的箭,狠狠地撞上了小屋腐朽發黴的木板牆。

  痛!很痛!人畢竟只是血肉之軀。

  第一下,牆壁搖了搖,泥灰草屑簌簌落下;再一下,就在蕭雪音幾乎要抓住她再次壓下去的時候,那面牆壁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磚石木片紛紛墜落,搖搖欲墜的小屋眼看就要倒塌。

  就在房傾屋倒的前一刻,她終於一頭撞進了雨夜中。

  回望身後,黑影一閃。只見那個神秘的黑衣人一手抓著蕭雪音的背心,一手提了一把鋼刀,從廢墟中躍了出來。

  也不知道是給落下的磚瓦砸暈了,還是被黑衣人打暈了,蕭雪音此刻垂著頭,一動不動。蘇閑花也沒有逃跑,不是不想跑,而是她知道根本跑不掉。

  相隔十數步,兩人便如此靜靜地對視著。

  須臾,黑衣人從懷裡掏出一顆藥丸,塞進了蕭雪音的嘴裡。隨後手一松,昏迷不醒的蕭大少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濺了一身的泥水,卻只是趴著不動。

  那人道:"我已替他喂下'玉露嬌'的解藥。"聲音婉轉清冷,竟然是個女人!

  蘇閑花抿著嘴不說話,心裡估摸著如果自己此刻轉身沖進身後的樹叢,究竟有多少逃生的機會。

  那黑衣女子的聲音裡帶著刻骨的怨毒,冷笑道:"你服下的是以占心蓮為引調配的化功散,江湖中稱之為'惘然'。"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便是這般追悔之痛,方能顯出此藥之毒。

  蘇閑花伸手抹了一把臉上密密麻麻的水珠。她已知道她的來歷,卻還是不說話。

  那女子等了許久,自己也有些沉不住氣了,心一橫,伸手扯下黑面罩,露出臉來,眉眼之間頗現緊窄,看起來有些冷豔。是個不認識的人,卻又有些面熟,應該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是在那群鳳起鎮遇到的少年新貴中!

  女子揚了揚下巴,倨傲非常:"你可知道我是誰?"

  蘇閑花搖了搖頭。

  "好叫你死得瞑目。我叫楚篁,是赤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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