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花弄影(39)_蘇非影

三十九

　　鐘展挑了挑眉，這戰火終於還是要引到他身上。他微微一笑，慢悠悠地道："花花，這一回你說的話確實是過分了一些……"

　　司徒勿語聞言一喜，淚眼中閃爍著期待和欣悅。一旁袖手看好戲的苗若檀微不可聞地嘿嘿一笑。

　　蘇閑花回頭惡狠狠地瞪他。

　　"你怎麼可以說司徒大小姐搶了你的男人？"鐘展搖了搖頭，面露無奈為難之色，俊逸的面容頓時添了幾分憂悒，"你的男人不是我嗎？我何時離了你去找了別人？"

　　蘇閑花又差點一跤跌倒，司徒勿語的臉卻綠了。

　　五

　　"小鐘你好狠！我若是那位二小姐，肯定很想一口吃了你。可憐的姑娘……"

　　說這話的是苗若檀，可他的表情一點也不像同情別人的樣子，反倒笑得見牙不見眼，甚覺此事十分有趣。

　　蘇閑花躲在角落裡自斟自飲，特別鬱悶："我知道你是在幫我，可是拜託下次不要突然說出這麼驚悚的話。"

　　鐘展卻只是笑眯眯的，一言不發。

　　苗若檀替他解釋："小鐘說話向來如此，不是氣死一兩個就是迷死一兩個。"說著頗為曖昧地朝她擠了擠眼睛，"花花要趁早做好心理準備，免得不小心陣亡了……"

　　蘇閑花斜視他一眼："那請問苗少爺你是被氣死的還是被迷死的？"

　　苗若檀一愣，隨即又嘿嘿一笑："你這丫頭不光手快心狠，嘴巴倒也利索。有點意思。"

　　蘇閑花見他笑得不懷好意，連忙咳了咳，岔開話題："苗少爺怎麼會和司徒二小姐當街吵架？"

　　"此事說來倒是有一番曲折。"苗若檀清了清嗓子，示意蘇閑花給他倒酒，一口飲盡之後才開口道，"方才我路過集市，正見到司徒二小姐揪著一個女子又踢又打，模樣十分兇狠。我問了路人才知道，原來那女子是此處藏香樓的頭牌姑娘梅仙……"

　　看來梅仙便是方才坐倒在地的那個錦衣女子，蘇閑花歪著頭想了想，不解道："堂堂司徒二小姐怎麼去為難一個青樓女子呢？難道是她的心上人要那青樓女子不要她？"

　　說罷，她不由自主地看了鐘展一眼，他卻依舊端坐如昔，笑意平和。

　　苗若檀道："說起來這件事倒也不全是司徒勿語的錯。她們投宿的那家客棧老闆是對夫婦，男人迷上了梅仙，連家都不回，老闆娘整天哭哭啼啼的。二小姐俠義之心大起，決定為民除害，因此大張旗鼓地找到了梅仙的住處，要她放那男人回去，男人不肯回，她就打梅仙。可是這嫖客和妓女之間，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怎麼能光責怪梅仙一個人？她不過是開門做生意而已……"

　　蘇閑花瞥了他一眼，鐘展在一旁輕輕解釋："苗苗的娘親也出身青樓，因此對妓女格外愛惜些。"

　　他說得坦蕩，苗若檀也聽得坦蕩，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繼續道："我見那位二小姐做得過分，拉著梅仙打罵，大意是說她這樣的醜八怪也敢去勾引別人相公--"他說著看了蘇閑花一眼，嘿嘿一笑，"這位小姐罵人的手段實在不甚高明，說來說去就那麼一句。"

　　"別廢話，繼續說。"

　　"她一直說別人醜，因此我忍不住插了一句，說誰美誰醜得由旁人來評說。"

　　"結果你說她沒有梅仙漂亮？"

　　"她本來就沒有梅仙漂亮。"苗若檀慢悠悠地又喝下一杯酒，神情自若，"她以為就憑她那姿色朝我笑兩下就能顛倒眾生了？本少爺可從不說違心話。"說罷，眼神朝蘇閑花身上溜了一圈，饒有興趣，"不過我看你倒是比她們兩個都漂亮，之前怎麼都沒覺得？"

　　"那是因為你沒眼光。"蘇閑花哼哼。

　　苗若檀哈哈一笑，摸了摸鼻子："不說那個沒禮貌的小丫頭了。倒是小鐘，我怎麼不知道你們居然認識？她叫你'九公子'，那至少有三年沒有見過你了吧？"

　　鐘展溫言道："是五年。那年她機緣巧合跟著司徒莊主一起去北方，這才見到我。"

　　"那就難怪，否則憑她一個小姑娘怎麼進得去那種變態的地方。五年前，她根本還是個小孩子嘛……"苗若檀頗為不屑地說道，"江東司徒家的後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既然知道是小孩子，還與她較真？苗苗，你真是越發天真活潑了。"

　　"天真活潑有什麼不好？每天裝深沉累都累死了，我又不是你。"

　　鐘展搖頭不語，一回頭卻看到蘇閑花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正若有所思地盯著他們看來看去，他不由得彎起嘴角，道："花花在想什麼？"

　　"在想你是哪一個九公子。"

　　"你認識幾個九公子？"

　　蘇閑花搖頭，歎氣道："一個也不認識。江湖中但凡有點名氣又有點錢的人不知多少，娶幾個小老婆生十七八個兒子是常有的事情。可我想來想去，也想不出有哪一個大人物家裡有像你這樣的排行第九的兒子。"歎罷，搖了搖頭，"能讓司徒二小姐念念不忘，你可不是普通人啊！不如你偷偷地告訴我你是誰。"

　　"我的名字早已經告訴花花了。'鐘展'二字若有一字是假，便叫我天打雷劈。"他眨了眨眼，笑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四兩撥千斤嗎？蘇閑花撇了撇嘴，早就知道他不會說的。他不說她不會自己去查嗎？江湖上能有多少個"九公子"？其中有他這般身手和氣度的又有多少？黑風寨幾百號人還怕查不到區區一個鐘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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