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小狐狸(69)_淡淡

六十九

　　沒有淚水淌下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完全麻木了，晴美和可哥在旁邊叫我、搖晃我，我都沒有絲毫感覺，只是看著鏡子裡自己的臉，心裡好恨……

　　「讓我一個人靜一下……」我也不曉得是那根神經支配我說出這句話的。

　　晴美和可哥互相看看，沒再說話。

　　是的，冷靜，我需要冷靜……可是，仿佛一百萬隻蜜蜂在我腦中雜亂無章的拍擊著翅膀，每個細胞都坐立不安，一股強烈的欲望讓我如烈火焚身般禁不起片刻的靜止，想離開這裡，想沖出這裡，不顧一切的跑到他身邊，跟他說：對不起，是我錯了。然而……然而……心中理智的那一盆水總會在我即將站起來的一刹那將那一息火焰澆滅，讓我像落湯雞一樣狼狽。是的，我去那裡又有什麼用，見到他又有什麼用……在電車上不是已經想得很清楚了嗎……夢醒了，就回到現實……他要跟我結婚，他要在今天為我戴上戒指……可是我，能做到嗎……如果我趕到了那裡，卻不能答應他的要求，又有什麼用呢……一切還不都是一樣，我是個平凡的人、懦弱的人，我註定滿足不了他那些異想天開的要求……雖然在內心深處，也有一個角落在幻想著那種情景，但那只是幻想，我無法讓自己去實現它……

　　時間在我的一次次衝動和一次次冷靜、一次次要站起和一次次又坐穩中無聲的溜走，這種無情的抉擇，使得1分鐘也像幾個世紀一樣漫長……我像走入了一個靈異的空間，周圍什麼人都沒有，只有一面鏡子，和鏡子中的那個我。

　　「君好，君好，快點，要上場了！」剛從場上回到化妝間的晴美用力的搖晃著我。

　　「？！！」我一恍惚，回過神來，是嗎……該上場了……抬頭看看掛鐘，已經11點50了……

　　我站起來，拉著長長的裙擺，走向梯台，走得很穩。可是，從後臺到場上的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長了……好像走不到盡頭一樣……我夾在其她幾個「新娘子」中間，茫然的跟著隊伍。新娘子……我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幾位模特兒身上……潔白的禮服……潔白的禮服……

　　「穿上你潔白的禮服，打扮得很漂亮……」諾言昨晚那悲哀的聲音在我腦中時大時小的轟轟作響。

　　「諾言說，就在那裡等我……帶著戒指……」那些昨晚裝作沒聽見的話在此時一股腦的向我襲來，猛烈的撼動著、摧毀著心靈的防線。

　　梯台的兩側，新娘模特兒一個一個從通道口處走出，邁著婀娜的步伐與對面通道口的新郎模特兒面對面走向舞臺中心，再牽著手往前走，展示他們華麗的造型，和幸福的笑容。

　　當前面還排著一個模特兒時，我空洞的雙眼看到了對面的洛吟，他穿著黑色禮服，微笑著看著我……沒有感覺，一點感覺都沒有……我的雙眼依舊空洞，神經依舊麻木，身體依舊冰冷，心裡依舊在重複著諾言昨天的話……在那此起彼伏的召喚般的悲鳴中，一個從未聽過、卻再熟悉不過的聲音緩緩響起……

　　「讓我試一次好不好，君好……就一次，嘗試看看好不好……為什麼不能……有什麼不能……」是心在說話，是祝君好的心在祈求祝君好……

　　在燈光的指示下，我走上了舞臺，一步一步，和洛吟靠近，毫無知覺。

　　「我想去，君好，拜託……」心的低語細若蚊蠅，「去吧，試一次吧，沒什麼不可以的，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我和洛吟挽起手，轉身九十度向舞臺正前方踱步。

　　「去試試啊，為什麼懦弱，為什麼退縮，為什麼逃避……」

　　聲音漸強漸大，一點點膨脹著，衝撞著我的所有感官，激起無數回聲，「去面對啊，去坦白啊，去愛啊！」

　　潔白的禮服擦過延伸的紅地毯，我和洛吟肩並肩接受著台下無數的讚歎和稱許。

　　「誰說只能甘於平凡，誰說我不能去經歷波瀾壯闊的生活……為什麼平凡，為什麼要站在圓圈圈裡面！要走出來，哪裡有什麼不可以的！」時間在靜止，音樂沒有了，掌聲沒有了，整個天空下只剩下一個聲音在排山倒海的怒吼著，「祝君好，世界上有哪一種愛是平凡的啊！」

　　「對不起！」我猛地轉過身對洛吟說。

　　「……沒關係……」洛吟從一怔轉為包容的寬慰，「很高興，很喚起你的第二次本能。」

　　「不是本能，」我搖頭而笑，「是愛情。」

　　再次轉身的瞬間，我抓起裙擺，向舞臺下跑去，腳步中沒有絲毫的遲疑，感謝老天，這才是我。

　　場下一片譁然，上千人組成的觀眾炸開了鍋。我在無數詫異與尖叫的包圍中，勇敢的穿梭于人群，不理會任何阻撓。

　　「女主人公在千鈞一髮的時刻，滿含熱淚的丟下了花束，在觀禮者驚訝的目光中跑出禮堂，拖著長長的裙擺去追求自己的真愛……就是這樣，祝君好，你要加油啊！！！」身後傳來可哥激動的呐喊。

　　加油，我會的，許諾言，你等著……我現在就去跟你結婚！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