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小狐狸(51)_淡淡

五十一

　　「就在後來，我和祝君如決定把對方帶回家裡吃飯……我……我不知道姐姐喜歡的男生就是祝君如……如果我知道的話，我一定不會的……我一定不會……」晴美又把頭埋進了雙膝。

　　「晴美……」我很想伸手去觸碰她，可是，低頭一看，身上已經全是冰碴，呵，我也是冰雪皇后了……

　　「可是……」晴美抬起頭，望著我的雙眼，「可是祝君如，他卻是知道的。姐姐那天站在學校的頂樓，對我說，她早就向祝君如表白過……我的姐姐……我的內向的姐姐……她居然會主動向別人表白……她是多麼喜歡祝君如……可是，祝君如，他卻喜歡上了我，而且明知道我是她妹妹……他明明知道我是她妹妹！！！」

　　「晴美！」我用自己放得出的最大音量對她喊，「就算知道你是她妹妹又怎樣？喜歡有錯嗎？」

　　「有錯！當然有錯！！」晴美簡直像是在自言自語，「他既然知道……就應該告訴我……如果我知道，姐姐喜歡他……我就不會跟他交往的……可是……半年……我跟他在一起逍遙快活了半年，讓我的姐姐……自己一個人傷心……而他，卻若無其事……絲毫不覺得愧疚的繼續瞞著我……他……根本沒有為我姐姐想過，對他來說，只要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就好，別人是傷心是難過，是死是活……他統統不管……可是……那是我的姐姐啊……只因為，他的自私，他想要和我在一起，所以，他明知道我們是姐妹，卻不說……狠心的讓我的姐姐一個人……每天承受痛苦跟煎熬……我姐姐的性格……什麼都不肯說……一直到她選擇死亡之前……她對我說……晴美，對不起，跟君如在一起……要快樂……」

　　第三部分諾言第32節 HELLO，小狐狸

　　晴美已經哭得滿眼是淚，她的臉也滿滿的結著薄冰。而我……為什麼我的臉隱隱作痛……我吃力的用一隻手攀上臉頰……原來……我也已經哭得稀裡嘩啦……

　　「姐姐對我說對不起，她對我說對不起……」晴美的音量也越來越小，但淚水卻越來越多，「一切都是我和祝君如的錯，可是姐姐，她還跟我說對不起……她說，要我快樂……可惜，她沒辦法親眼看著我的快樂……因為，她也有她做不到的事情……她說，希望她最喜歡的兩個人在一起……能獲得幸福……可是三個人中如果要兩個幸福，就要有一個消失……」

　　我想我有點明白晴美了，我有點明白她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一個最親最愛的人，前一秒鐘還在微笑著說話，後一秒鐘就自殺了……而且是當著自己的面，眼睜睜的看著她從眼前消失，然後，又不得不看著明明曾經活蹦亂跳的，在一起生活，形影不離的人變成一具屍體躺在地上再也不動……而她的死又有一半是因為自己……以前一直覺得晴美一定是腦子壞掉了或者心理有問題，可是現在想想，遇到這種事情還能正常生活的人，才是真正的不正常吧……

　　「上杉晴美……」我努力的振作起聲音，「說來說去，我老哥究竟哪裡罪大惡極？是，他可能是故意瞞著你，不讓你知道真相，但是，那還不是因為喜歡你！」

　　「是啊，對啊……」晴美悲傷的笑著，「可是，對姐姐，要公平……姐姐她，一個人痛苦，是不公平的……所以，我們都要痛苦……怎麼能不管姐姐，獨自享受幸福快樂呢……我們……都要痛苦……祝君如……我不會讓任何女生接近他，和他在一起……我要讓他永遠只屬於我的姐姐……如果姐姐不能和他在一起……那麼……誰也不能……而我自己……也一樣……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並不後悔……因為這樣，能讓祝君如更加痛苦……還有我自己……」

　　老天，我真是沒想到世界上會有這種人，從好久以前，就無法理解日本的那種「武士道精神」，就是那種拿著劍剖腹自殺的行為，多麼頑固、執拗，有什麼是比生命更重要的嗎？而現在，我也同樣為晴美不值，做了那麼多事情，只為了讓大家都痛苦，只為了良心上對得起一個死掉的人……而放棄了明明就在手中的快樂……日本人的執拗……真讓我哭笑不得……為什麼就那麼死腦筋呢……又或者……在我眼中的死腦筋，在他們自己看來，卻是一種情義和人性的表現……可能我們永遠不能理解對方……可是此刻，我不知道，如果是自己遭遇了同樣的事情……會不會也像晴美一樣呢……事情沒有真正降臨的時候……沒有人能夠理解那種身臨其境的感受……

　　「那麼……你……為什麼……」我喘著粗氣，維持著讓自己可以說話，「為什麼沒有去教訓高橋未知呢……似乎只有她一個……是個特例……」

　　「因為……因為……」晴美望向了我，「你不覺得……她……很像我嗎？……有她……那樣的打扮，那樣的身份……陪在祝君如的旁邊，不知道為什麼……我怎樣都不捨得把那樣的畫面拆開……因為……就像以前……我跟君如在一起……的時候……我每次看到……都不忍心……把那幅畫面打爛……我不想拆開……祝君如……和上杉晴美……」

　　「白癡，你真是大白癡……」我的眼淚滴答滴答地落到手背上，「你，明明喜歡我老哥，我老哥也那麼喜歡你，可是非要搞出那麼多事情來，讓大家都難過……你難道不明白你姐姐嗎？她是要你們快樂啊……死掉的人，為的是活著的人能夠幸福……要是大家都痛苦的話，那她還死什麼死啊……笨蛋……真是笨到不行……你的姐姐也笨……你也笨……我老哥也笨……」

　　「是啊……大家都笨……」晴美望著天花板，「我一直想方設法的要教訓你，就是為了讓祝君如痛苦，因為他的過錯，使他喜歡的女生不擇手段的來傷害他的妹妹……哈，我要讓他嘗一嘗被最愛的人出賣的滋味……就像我姐姐……也要讓他嘗一嘗失去親人的感受……就像我……」

　　「是啊，你恨我老哥，你就繼續騙你自己吧……」我的發音越來越艱難，「只是為了，有一天能夠毫無愧疚的對姐姐說，姐姐，我是對得起你的，姐姐，我來陪你了……」

　　「祝君好……」晴美竟然將一隻手搭在了我的手背上，「其實，我也很想說，我，真的很對不起你……可是……我沒辦法……我沒辦法不顧姐姐……自己去享受和君如在一起的幸福……」

　　「上杉晴美，你這樣子，你姐姐就算不自殺……也會被你給氣死……她……選擇死亡，是因為她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你們在一起而強顏歡笑，也是因為想要你們能毫無阻礙的在一起……而你……卻弄出了這麼多荒唐……她……一定會被你給氣死的……不希望給你們負擔，不希望束縛你們……所以情願自己消失……而你，卻不能帶給她心愛的人幸福……反而讓他每天都生活在痛苦跟自責裡……姐姐也真是的，怎麼放心把我哥哥交給你，你不怕姐姐她會怪你嗎……你有臉去見她嗎……」真是佩服我自己，居然能說出這麼多有哲理的話來，「姐姐她，希望你和老哥能把她沒有享受到的快樂也一併享受了，而你……都做了些什麼啊……我看你……還是別這麼早去見她了……一定會被她打回來……」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