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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冬

  冬天時,大家穿起厚厚的軟軟的羽絨服。到了教室把羽絨服脫下來,或者掛在教室後面的掛衣鉤上,或者疊起來鋪在暖氣上面。於是暖氣上面總是堆了厚厚的一層衣服。

  上午兩節課後是課間操,上完操大家凍得像冰棍一樣跑回教室裡,這時候最幸福的,莫過於坐在暖氣旁邊的孩子,直接靠在已經被烘得熱乎乎的羽絨服堆上,那感覺不遜於睡上一張鋪了十二層天鵝絨墊子的床,估計就連豌豆公主再生,也對那種幸福感無法挑剔。

  小學四、五年級以後,老師規定大家的座位每個星期要換一次,也就是以小組為單位,依次向右挪一個位子。這一舉動是為了避免又過於固定的同桌組合,以緩解孩子們上課說小話的惡劣現象。於是每年到了冬天,大家都熱烈期盼著換位置,好讓自己坐到暖氣旁邊去。無論誰坐到了那裡,都會幸福得像一隻在暖爐邊冬眠的貓咪。

  冬天的太陽是很美好的,就像一片貼在天空上的紅彤彤的圓形剪紙。太陽的光芒似乎從那一片圓形剪紙的背後透了過來,在周圍形成一圈光暈。很溫暖,很幸福。

  這是我在小學時候,有一次在放學路上發現的,當時指給同路的孩子看,大家都是一片驚歎。我說:真想去抱那個太陽啊。真的,我覺得這個太陽一定不燙手。

  後來的冬天裡,當爸爸媽媽不在家,每到傍晚的時候我就喜歡站在視窗看著那時的太陽,還有城市上空盤旋而過的鴿子群。鴿子們帶著響亮的鴿哨聲,天是灰濛濛的,太陽是紅溫溫的,鴿子是鮮活活的。多年之後,每當我思念起家鄉,腦海裡最先出現的,總是這一個場景。

  第九部分:鬥轉星移

  --從80年代到90年代,從上個世紀到這個世紀。我們長大了,世界改變了。

  照相

  黑白照

  我人生的第一張照片,是我的周歲照。照片小小的,相紙已經脆了,還有點發黃,周圍切著一圈很整齊也很土的專屬那個年代的花邊。相片裡我圓頭圓腦像個肉球,坐在一張小床上,兩手跟怕被誰搶了一樣緊緊攥著一隻大蘋果,咧著嘴大笑,笑得不見牙也不見眼。後來有一次收拾舊物的時候無意間翻到了媽媽的周歲照,對著照片上那個和我周歲幾乎完全是同一個人的小傢伙,我由衷感歎了人類這強大的遺傳基因。

  周歲照之後還可以找到的比較古老的照片是在天安門,媽媽推著我,我坐在十分簡陋原始的小童車裡。媽媽梳著那個年代的特有的流行的大波浪卷髮,很是年輕。據說在照片裡消失的爸爸正在給我們照相。

  再然後的照片就是1990年亞運會。爸爸媽媽帶我去亞運村照相,這個記憶就十分深刻了。為了照全背後的體育場館,媽媽讓我站在一塊石頭上,然後媽媽沖爸爸喊:把石頭讓出去,把場館照上。我爸喊回來:知道啦,放心。結果照片洗出來一看,石頭照得完完整整纖毫畢現,場館一點沒照上,我的腦袋被削掉半截。照片裡的我穿著黃色的胸口印著一隻熊袖子上還打著兩塊補丁的毛衣,僅有的從眉毛往下的半張臉上,揚滿天真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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