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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或許是精神頭兒太過了,雖然一直留意著不要和Masha走散,但身旁的行人實在太多了,幾秒鐘的時間我就找不到Masha。我拿出手機想撥打Masha的電話,可是不知道怎麼搞的,方才在車上居然沒有儲存下來。都怪她報手機號的時候我還在搗鼓著手機其他好玩的功能,根本沒有用心去確定是否記下來了。我這下悔大了,像熱鍋上的螞蟻,又像一個滑稽小丑,蹦著跳著找她,還是沒有找到她的影子,連一個相似的背影都沒有找到。

  以前看電視劇啊電影的時候,覺得一個人站在人潮澎湃的大都市,多浪漫多有情調啊,可是現在我寧願窩在那個亂糟糟的宿舍也不願意成為異國他鄉的流浪漢,我在胸前畫著十字架,土不土洋不洋地默念道:「耶和華啊耶和華,保佑我找到Masha啊,找到後我一定膠皮糖一樣粘著她再也不走馬觀花東張西望了。」

  都說出國在外,遇到難題就找員警,外國的員警基本上是萬事通。可是我在地段這麼繁華的地帶,竟一個穿制服的人都沒有看到,我突然想起新生手冊上有很多實用知識,手機記事本上也記有Lee太太的住址,我又翻開手機,決定走投無路的時候只有花血本坐計程車回去了。

  七按八按的,螢幕上突然顯示正在連接,我一頭霧水,不過初來加拿大,我對電話號碼根本不熟悉,也不知道是連接誰的,可是我現在急需幫助,索性由它連接下去。

  「HELLO?」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好聽的男聲,說的英語。如果方才是我瞎按的一通的話,號碼不可能這麼巧就連接上了,只有可能是儲存在手機的號碼通過什麼快速鍵撥通了,那麼想必他和這部手機,和我好歹沾得上關係。於是我介紹自己,說自己是來自中國的留學生,現在迷失了方向,一副一本正經小心翼翼的樣子。

  「你一向都這麼尊敬陌生人麼?」電話那頭突然由英語變成了中文,雖然不大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片刻的恍然後,我還是喜極而泣。

  可是他這句話的口氣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我認識他嗎?如果不認識的話,他這句話有點不禮貌吧。

  「說說你旁邊哪些標誌建築物,站好不動,等著我來接你。」

  「我前面那個樣子奇怪的建築物應該是Vancouver Public Library吧……」我喃喃道,更像是自言自語。

  「穆曉,那你去圖書館前面的小廣場等我。」

  我傻住了,他還知道我的名字,我正想開口,他已經掛斷了電話,這下我根本不用去猜,就知道他是郭純正。

  難道是冥冥之中我開始淡忘他了嗎,連他的聲音都無法在第一時間察覺出來,可是現在知道馬上要遇見他,為什麼我的心那麼慌張又有點激動,那種複雜的感情無可言喻。

  郭純正的行事作風總是像黑夜裡神秘的黑貓,不動聲色地來,又靜悄悄地去,正如表姐的那場婚禮,我原以為他根本沒有察覺到我,可是我回校沒多久,就被他抓了個正著。

  他就像耶和華的化身,能洞察預知一切,不經意間她就降臨在你的身邊。

  我站在人山人海的Robson大街,慢慢朝圖書館的方向走去,街旁零零散散的有很多藝人,拉大提琴,跳霹靂舞,或是雕刻手中圖騰的印第安人和擺攤賣編織飾品的中年女人。

  這是一個溫情熱鬧但卻缺乏安全感的地方,因為我握不住手裡的線,沒有一個人可以給我依靠,除了……

  我不願再去想那個名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對他明明有異樣的感覺,卻連去愛都不敢。他不是安臣,不是我身邊的任何一個男孩子,也許是因為我先入為主的觀念就是和他沒有可能,所以一直在繞著他走,避免自己受到無謂的傷害。

  我有一個癖好,那就是不開心了就會吃甜點,尤其愛吃奶油和冰激淩,路過Gelato的時候,我不由自主地進去點了一份,拿著一束花一樣的蛋筒靜靜地埋在談笑風生的顧客裡。

  我不知道郭純正到這裡需要多久,但我覺得肯定是長過我吃冰激淩的時間,然而沒有預料到的是,我到小廣場的時候已經看到他坐在在一輛寶石藍的敞篷車裡了。

  他看著我,唇角浮起若有似無邪魅的笑,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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