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北求職記(17)_香北

十七

　　「那還沒正式簽約啊！」

　　「沒有，哪有那麼快啊，不過你放心，我跟他們一頓忽悠，他們都喜歡我，你就放心吧，我把自己賣了個好價錢，試用期１５００元，正式錄用２０００元以上，還不算獎金呢。」

　　是的，在東北地區對於一個應屆畢業生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我拍拍男友的肩膀說：「沒簽合同，就證明你還沒有被賣出去。」

　　男友很有信心地說：「你不用擔心，三天之內我一定能賣出去，而且還能賣給一個好企業。」

　　「最好你能賣出去，咱仨現在是能賣出去一個算一個，要不然遲早會發黴爛掉的。」

　　於是我們開始等待消息，男友時刻盯著手機，就差沒給手機供點水果，再燒兩柱香了。

　　第二天上午沒有課，我們仨去圖書館學習，順便嗑點瓜子健健腦，我安慰男友說，別急，慢慢等，是你的，誰也搶不走，不是你的，想也沒用。男友很有信心地說，沒事，我不急，我知道還有兩天多的時間呢，說著說著，男友很自然地就把我那塊小橡皮拿起來，然後放到嘴裡咬了一下。

　　老八驚恐地瞪大眼睛說：「哥們，那是橡皮，不是瓜子。」

　　男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整錯了。」我知道他心裡現在一定是七上八下的，原來等待也會讓人如此地坐立不安，心力憔悴。

　　學了不到十分鐘，男友說：「我要上廁所，你一定要幫我盯住手機，我手機上面沒有來電顯示，只要響了你就接，萬一是那企業的，就說我上廁所了，讓他等會兒我。」

　　「嗯，我知道了。」

　　男友走了三步，又回來了說：「不行，我哪能叫人家等我呢，我還是自己拿著吧。」

　　「好了，好了，我陪你去，我在門口等你，要是萬一手機響了，我就在門口喊你，你就快點出來不就得了。」

　　於是，男友進了廁所，我站在視窗望著晚秋的風景，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操場邊上的青草全部枯萎了，好像我此刻的心情一樣，可是明年春風一吹，青草依然會茁壯成長，不知道明年我會不會遇上「春風」。

　　「啊！救命啊！」我在喊。男友從廁所沖了出來：「是不是來電話了，來電話了嗎？」

　　我說不是，是窗臺上有一隻蟑螂。男友一掌把「小強」碎屍萬段，然後摸了摸額頭上的汗說：「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手機響了呢。」

　　「嚇你個大頭鬼，你有點出息行不行？」我說。

　　男友說：「不行，現在我上廁所都不敢解褲腰帶了，就怕中間突然手機響了。」我能理解男友，這畢竟是他心儀的而且有希望的第一份工作。

　　可是現在我絕對不能對他太溫柔了，兩個人在一起，當一個人軟弱時，總要有一個人堅強一點。

　　我說：「那你自己拿著手機吧，我不喜歡給沒出息的人拿東西。」

　　「好了，好了，我有出息還不行嗎？」男友又進去了。

　　「我是一個菠菜，菜菜菜……我是一個芒果，果果果……」男友手機的鈴聲就是這首歌，而現在它再次響起，我沒想到自己竟然緊張得一句話也喊不出來，不過還好我是個有理智的人，如果老八要是在這兒，她絕對能沖進男廁所，把電話遞給男友，然後若無其事地說一句「哥們，你的電話。」

　　還好我心態比較好，在手機還在響著的時候，我終於聲嘶力竭喊出了四個字：「手機響了——」估計整個圖書館的人差不多都聽到了，沒想到男友找個工作把我緊張成這樣。看來我不只是沒有工作經驗，連找工作的經驗也沒有。　　男友提個褲子踉踉蹌蹌從廁所裡跑了出來，一把搶過手機，又跑回了廁所，然後以極其嚴肅、深沉、正統的男中音說：「喂，你好。」之後十秒鐘一點聲音都沒有，我在外面平心靜氣地使勁聽，我真希望，這個電話會給我們帶來一個真正的好消息，老天啊，這次你一定要讓男友順順利利地賣出去啊！

　　十秒鐘後，男友在廁所裡面大罵：「你爺爺的，我忙著呢，沒事不考你的研，老來騷擾我幹嗎？」一切又恢復了平靜。我猜到這電話一定是小劉打來的。小劉通常是那種沒事找罵型的人，不過還好，他們兄弟之間的情誼越罵越深。

　　一個上午就這樣過去了，除了小劉來一個電話，男友的手機再也沒有響過，中午男友沒有好好地吃飯，只吃了幾口就說飽了，我也有點吃不下，老八吃的很香，她打了兩個地瓜，一份三毛錢的鹹菜，對她來說，這是即便宜又好吃又抗餓的最好的午餐。

　　下午的會計模擬實驗，男友乖乖地來上課了，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機調了震動放在桌子的一角。上次老頭批評我的事，我什麼也沒跟他說，估計是老八跟他說了吧。老頭又開始點名了，這下我不用擔心了，因為男友就在我的身邊。

　　男友來了也不做賬，只是在旁邊拿個鐵格尺幫我撕憑證，邊撕邊用一種憤恨的眼神盯著老頭看。每當他這樣，我就使勁用手打一下他的腦袋，然後男友就低個頭狠狠地撕憑證，邊撕邊說：「讓你欺負我女朋友，我讓你再欺負……」看來他把老頭當憑證了。

　　我說：「你想幹什麼？他可是你的老師。」

　　男友說：「他要不是我的老師，我早就給他家玻璃砸了。」

　　「呵呵，聽說他家住十二樓，累死你也砸不到。」

　　「那我就直接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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