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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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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相逢》第一章 在雨中從一數到一千 二00三年七月的某天下午,我在郭雲天位於市中心繁華地段的寓所裡,等他下班回家。郭雲天是市一醫院胸外科副主任醫師,不過三十歲,已有市醫第一刀之稱。用楊伯伯的話說,郭雲天前途不可限量。 毫不誇張,的確如是。 牆上時鐘指向七時整,門外尚無動靜。 百無聊賴,我來到書房,擰開書桌前的檯燈,就著不算亮的燈光,打算從書架上找本書看。 一本本尋過去,淨是醫學方面的專業書籍,好不容易找到一本與臨床醫學無關的書,隨便翻幾頁,看到這樣一段話: 人永遠都無法知道自己該要什麼,因為人只能活一次,既不能拿它跟前世相比,也不能在來生加以修正。 …… 沒有任何方法可以檢驗哪種抉擇是好的,因為不存在任何比較。一切都是馬上經歷,僅此一次,不能準備。好像一個演員沒有排練就上了舞臺。如果生命的初次排練就已經是生命本身,那麼生命到底會有什麼價值…… 正要翻頁再看下去時,外面傳來門鎖的聲音。一定是郭雲天下班歸來。 我合上書,來到客廳,看見郭雲天一臉倦容靠在沙發上。 他看見我,只是淡淡地說一句,「你來了。」 兩年多的相處,使我們的感情平淡下來,如共處二十年的夫妻一般,已經給不了對方任何新鮮感。 也許,我們從沒經歷過感情的高潮。一條直線,不可能有高潮,也無所謂低谷。 我點點頭,在他身側坐下,腦子裡尚在回想剛剛在書裡看到的那些文字。 「吃飯了嗎?」稍許閉目養神後,他問我。 我搖搖頭,「打算等你一起吃。」 「做完手術,我與同事一起在外面吃過。」 「那你好好休息,我在回家的路上順便買個盒飯就行。」我拿起挎包,打算離開。 「芸薇。」他抓住我的手,不讓我走,「我陪你吃飯。」 「你不累嗎?」我轉過身看著他。 他搖搖頭,「我的另一份職業,是你的男友。」 「可當我的男友,永遠只是你的副業。」 他並不否認,只是笑著說,「但我同樣想做到最好。」 打開門,外面一陣熱氣襲來,走出大廈,我望著陰沉沉的天,皺了皺眉。 「又將是一個沉悶的夜晚。」 「也許會有一場暴雨。」 「算了,你不用陪我了,早點回去休息。」我突然說。 「為什麼?我說過要陪你吃飯。」 「可你看上去非常疲倦。」我抬頭再看看天,「況且將會有一場暴風雨。」 「那你怎麼辦?」 「我立刻打的回家,也許會躲過這場雨。」 「晚上你吃什麼?」他對這份副業兢兢業業。 「我儲藏了一些泡面,可以用來充饑。」 「那好吧。」他不再堅持,為我叫來一輛計程車,目送著我離開。 我扭過頭,透過窗玻璃看著我們的距離越來越遠,他漸漸消失在視野裡。 送別,於我們來說,只是一種形式而已。我們需要這種形式,來表明各自的身份、關係。 這城市,許許多多的戀人如我們這般,過著這樣的生活,用一種含情脈脈的方式,欺騙別人,同時也更深層地欺騙著自己。 人如果不止是活一次,如果再活一次,我會作出怎樣的選擇? 記憶深處一個瘦高的身影又一次顯現在我腦海裡,而後又被我壓抑下去。 再活一次,怎麼可能再活一次?生命的神秘就因為它的永不復返,我們無法再次選擇。 剛剛在書中看到的那一行字,突然被我輕聲低吟出來: 「人永遠都無法知道自己該要什麼,因為人只能活一次,既不能拿它跟前世相比,也不能在來生加以修正。」 我將永遠無法明確知道自己該要什麼。 側頭間,眼睛的餘光忽然瞥見街邊有一家麵館,那一霎間,我忽然想起,家中儲存的最後一杯泡面,已經在昨夜被我吃掉。 「就在這裡停車。」我忽然向計程車司機喊道。 停車付帳時,發現這條街非常陌生。 「這是哪裡?」我問司機。 「維正路。」 「維正?」我驀然一驚,而後定下心神,「我在這座城市住了這麼久,為何從沒聽過這條路。」 「這是一條相對僻靜的路,因為怕塞車,才繞道至這條路行駛。」計程車司機耐心地回答。 「哦。」我應了一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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