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我只是難過不能陪你一起老 | 上頁 下頁
一〇七


  我突然停住腳步,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怎麼了?」楊雲開問。

  「哦,沒什麼,」我揉了揉鼻尖,「這首歌挺好聽的。」

  其實我想說,這是什麼爛歌啊,唱得這麼悲,讓人聽著就想哭。

  沒想到過了幾天,楊雲開回來的時候竟然送給我一張CD,是陳奕迅的《認了吧》。

  我有些奇怪地說:「這是陳奕迅好久以前的專輯了吧,你送我幹什麼?」

  他微微有些尷尬。我將CD翻過來,突然發現裡面原來就有之前那首歌。

  《好久不見》。

  「我以為你喜歡聽,」他說,「路過音像店,就買了一張。」

  我明白了,笑了笑,說:「謝謝啦。」

  「不用跟我說謝謝。」他摸了摸我的頭。

  我飛快地眨著眼睛,想讓快要流下的眼淚退回去。這個動作又讓我突然想起另外一個人。

  我們還會不會再見面?會不會像從前一樣,一家人坐在一起,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會的,我想會的,我希望會的。

  只是,那會是多久以後的事?三年?五年?十年?

  等到那個時候,再見到他時,我還會不會哭?

  等到再見時,我們的身邊,應該都會陪伴著另外一個人吧。

  或許只有到我們都白髮蒼蒼的時候,才能坦然地坐在一起,平靜地回憶過往,回憶我們曾經交織在一起的那些時光,然後釋懷。

  腦海中突然浮現的畫面,讓我的心突然跟著抽痛起來。我不是在心痛年華的逝去,我只是有些難過,難過自己不能陪伴他走過人生重要的旅程,不能再看他發脾氣,不能再跟他頂嘴,不能再注視陽光下他英俊的面容……不能陪他一起到地老天荒。

  可是,事到如今,也之門這樣了吧。

  我在心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抬頭看向楊雲開,說:「吃飯吧。」

  我沒想過要做什麼女強人,可幾年下來,因為心無旁騖,竟也升到了小主管。責任大了,能力卻還是一般,真讓我覺得有點力不從心。

  在家抱怨的時候,那個人會突然冒出來一句:「太累了的話乾脆不要做了。」

  我白他一眼,說:「說得簡單,不做了我吃什麼啊?」

  然後,他認真地看著我說:「我養你啊。」

  我突然愣住了。

  半晌,我問他:「楊雲開,你看過《喜劇之王》沒有?」

  他老實地回答:「沒有。」

  我想也沒有,對他來說,數字恐怕要比周星馳的電影有趣得多。

  於是我有些不滿——沒看電影竟然也能說出那裡面的臺詞,想跟星爺搶飯碗啊。

  後來,過了很久以後,有一天,楊雲開突然跟我說:「梁滿月,你怎麼不問問我究竟喜歡誰喜歡了很多年?」

  我一愣,心想不論是誰都沒有關係吧,於我而言,楊雲開的過去並不重要,或者,可能連楊雲開本人,都不重要吧。

  只是我的未來,就是楊雲開了。

  看我半天沒說話,楊雲開歎了一口氣,說:「梁滿月,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從孩童長成少女,從少女變成女人,美好的年華當中經歷過一段不算成功的初戀,經歷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有過歡笑有過淚水,感受過幸福也感受過悲傷,然後終於變成一個成熟的女人。在該笑的時候微笑,在該沉默的時候沉默,珍惜生活,珍惜眼前人。

  成長的悲哀,或許就在於人們再沒有機會去表達純真和幼稚。但至少,我們還擁有回憶。

  我的故事,當然還沒有結束,可是,也已經告一段落了。

  番外-裴良宇

  裴良宇趕去酒吧的時候,羅維已經喝的不省人事了。老闆同他認識,也認得羅維是他朋友,理所當然的打給了他。

  他認命的將羅維拖上了車,看他如同稀泥一般癱在後座上,突然就升起一股怒火。

  你他.媽.的喝再多又有什麼用?她知道麼,她在乎麼?人家孩子都有了,老公又能賺錢,小日子過的比誰都滋潤,又哪會想到你?

  連她那個掛名哥哥都結婚了,偏偏就是他還對她念念不忘,白天裡裝的人模狗樣的,幾個老朋友聚在一起的時候也是談笑風生的樣子,生怕別人覺得他過的不好。私下裡卻恨不得泡在酒池子裡面,連累他跟著他一起受罪。

  也就是他賤,一次又一次的跟在他屁股後面給他收拾殘局。

  後座上的羅維難受的扭了扭身子,嘴裡呢喃著,「圓圓,圓圓……」

  裴良宇歎了口氣,放慢了車速。

  羅家到底是垮了。他不肯跟楊佳結婚,人家徹了資,他們家連表面功夫都維持不下去,匆匆宣佈破產。他爸氣的犯了心臟病,至今還躺在病床上。他不肯接受其他人的幫助,硬是自己找了工作,跟別人一起在工地上風沙日曬,還愣是跟著工人一起扛水泥。好在他現在終於拼出來了,他當然不會告訴他,他第一次設計的房子,他一個人就買了五套。

  圓圓,圓圓。他就不明白,梁滿月到底給他下什麼蠱了。她是好,可到底也就是個一般人,不過是因為得不到,就讓他記掛了這麼多年。

  從前還有人以為他也對滿月有意思。沒有人知道,他非但不喜歡滿月,他還討厭她。因為嫉妒,所以厭惡。而他又不得不對她好,而她還偏偏以為他們是多好的朋友,於是便更加討厭她。也討厭自己。

  有時候他真希望自己喜歡的是滿月,就算被拒絕,他也不用隱藏的這麼辛苦。

  他停好車,將羅維拖了出來,幾乎是扛著進了屋。

  剛一進屋,他就沒好氣的將羅維扔在了沙發上,然後坐在他對面,寒著臉看他在沙發上難受的樣子。

  羅維酒品其實很好,大多數時候都紅著臉躺在沙發上,只有在難受的時候才會呢喃一兩句。

  他想,乾脆趁著他沒有反抗能力的時候一刀把他結果了,然後他再自己抹自己一刀,一起死了,一了百了。

  可他到底不忍心。站起身來,將羅維移到臥室,脫掉衣服,拿毛巾給他胡亂擦了擦,蓋上被子。

  歸根結底,其實是他對不起羅維。

  如果當時他沒有讓人故意把羅維回來的消息告訴梁滿月,說不定兩人不會分開。後來羅維跟楊佳分開,他也有機會告訴滿月,可他還是沒開那個口,還故意告訴羅維,滿月有新男朋友了……她在C城那幾年,他去看過她幾次,那時候羅維已經回來了,如果他在中間搭一下橋,兩人不是沒有和好的機會。可他終歸還是太自私了。

  他寧願讓他對著他和宋奇峰痛苦,也不願見他跟別人幸福。

  他還記得羅維收到滿月的結婚請帖時候的樣子,請帖上的照片和那句「守得雲開見月明」讓他雙目幾乎要滴出血來。那天晚上他喝的爛醉,嘴裡不住的喊著滿月的名字,帶著哭腔一句句的問:如果你要結婚,為什麼不跟我結。

  他想,如果羅維知道了真相,說不定真會殺了他。

  他關上燈,合上門,進了書房,從保險箱裡拿出那幅畫。

  這畫其實是羅維畫了滿月的,背面還寫了一句話:媳婦兒,等我回來就娶你。畫的畫幼稚,寫的句子也幼稚,可他還是自私的沒有還給他,當個寶似的藏了起來。

  他想,這一生,羅維大概是不會忘記梁滿月了。

  不過沒關係,他摩挲著畫背面的字體,如果他要一直這樣下去,大不了他就陪他一輩子。

  因為,這是他欠他的。

  讀書的時候他們還傳過緋聞,那時候他心中更多的是憤怒,那是一種被人戳穿了的憤怒,還隱隱夾雜著不安。可是他還記得,當時羅維勾住他的肩膀,笑嘻嘻的同他講,「裴良宇,要不咱倆乾脆就湊合下,滿足下大眾的心願吧。」

  那時自己說了什麼其實已經忘記了,可是,裴良宇想,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真的想回答他一句話,只有一個字的話,好。

  可惜,那仿佛只是一個夢,夢醒了,他們都已長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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