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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在那一瞬間,林嘉魚竟然感覺到通體冰寒。在這沒有一絲冷風的暮夏夜晚!

  關上電燈,整個房子都好像已經和黑夜融成一體的感覺。黎紫的膽子並不算小,但是身處陌生的城市,睡在散發著木板香氣的房間裡,張開眼只看到一片濃墨般的黑色。閉上眼,四周並不是完全的寂靜,一直有種細細碎碎的聲音停在耳邊,好像下一秒就會聽見拔高的尖叫般的壓抑。

  她很少會有這麼奇怪的想像力,或者是這幢清末間的百年老房子影響了她,讓她突然出現這種念頭。

  她從開始就不太喜歡這幢房子,並不是因為它殘破的外觀硬生生擊碎了她的童話古堡夢想,而是因為這個房子沉鬱、陰暗和髒亂。

  她不明白李離衷心讚歎的漂亮到底是哪裡漂亮了。她只知道,這個房子並不適合她。

  她喜歡光明、整潔、乾淨的地方,只有那種地方才符合她認真、勤勞、努力的性格。

  手放在胸前暗暗祈禱,希望父母快把補辦的身份證寄過來。雖說對住在這裡的人感到有點抱歉,但是她的確很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黎紫閉上眼,意識慢慢下沉、墜入深藍海底,就要進入沉睡了,白色的光圈開始悄悄縮小。就在意識要沉入完全的黑暗中時,一道亮光突然映射進海底,叫醒了沉睡的意識,思緒慢慢浮動起來、掙脫海底的束縛,緩緩——浮出水面!

  黎紫猛然睜開雙眼,白色耀眼的背景中,是一名高大的黑色人影,就站在她床前!

  室內晌起尖銳的驚呼聲。過了一會,黎紫才知道,那麼軟弱的尖叫竟是她發出的。走廊上發出「嘭」的一聲巨晌,不一會,李離赤著腳,一瘸一拐地跑了進來,吃驚地問道: 「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黎紫抓住被子躲到床角,委屈地咬著嘴唇瞪著床前的黑影。李離也看到了這種情形,一瞬間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一臉震驚地叫道: 「你怎麼可以?!楊枚!你是不是想偷襲?!」

  楊枚手裡拿著一本書,一臉無辜, 「你不要亂說,我不是告訴你我睡不著,讓你教我一下線性代數嗎:誰知道我才拿了書要出去,她就突然尖叫起來!」

  黎紫惱得想捶牆,她一個纖細柔弱的女孩子,在睡覺驚醒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個男人站在床邊,難道不該尖叫嗎!

  李離還是一臉懷疑, 「但是我也讓你小心了啊!我告訴你黎紫一定睡覺了,讓你靜悄悄地把書拿出來的!你確定你沒有想偷襲她才被抓包的!」可惡,都怨楊枚,害自己跑出來時被門邊絆了一下,摔得渾身生痛。

  這時,林嘉魚也披著襯衣走了進來:他看了看床邊的楊枚,又看了看縮在床角的黎紫,終於說出了正常人都應該注意的事情。 「楊枚,這已經算是女孩子的閨房,別的時間不說,至少入夜的時候你不應該再進到這個房間了吧!」

  楊枚皺眉: 「喂,你不要說得那麼嚴肅好不好,我只是拿本書啊!」

  「但是一個男生在深夜的時候進入女生的房間,不管做什麼都會延伸出很多的意思。楊枚,你該知道要避嫌的。」林嘉魚溫和地說道,他不輕浮邪笑的時候,看起來有些冷峻,而且給人的安全指數呈倍數上升趨勢。

  「如果現在站在床邊的是李離的話也就算了,是你的話會讓人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林嘉魚多嘴地說了一句,惹得李離和楊枚都炸開了。

  「什麼叫我在床邊的話就算了!」李離差點暴走,這、這句話的隱喻意思,不就是說他……(嗶——消音)和……(嗶——消音)嗎!被人懷疑這種事情,簡直是奇恥大辱啊!

  「什麼叫我在的話就讓人擔心了。」楊枚額頭青筋直冒,這句話的意思不就是說他是窺探別人美色的色狼了嗎?他這麼潔身自好,哪會是林嘉魚的同類!

  「哼,」林嘉魚看他冷笑, 「你進屋的時候,難道沒有窺探黎紫睡顏的想法?」

  「……」他、他也許有窺探的想法,但可以發誓絕不是因為她的美色!

  「你確定你沒有想在她熟睡的時候做一些危險的事情。」

  「……」他、他是想做一些事情,但同樣和她的美麗沒什麼關係。

  「你確定你沒有想把她喚醒,想逼她做一些事情……」

  他,他是想過要喚醒她,但是卻從沒有想到要逼她啊!

  林嘉魚撇嘴冷哼幾聲: 「看你驚疑不定的神色,就知道我說的全對了。你還想狡辯你對黎紫沒有特別的心思嗎?哼!今天你在餐桌上的表現,以及你整個晚上的坐立不安,在經歷了數十場戀愛的我面前就像透明的一樣!但是沒有想到你會這麼猴急的說!你從什麼時候就想染指黎紫妹妹了!」

  原本還在憤憤不平的李離聽了林嘉魚的分析後,立刻瞪大眼睛看向楊枚。神情是頓悟、是悵然,是第一次看清他的真面目。

  「楊……我都不知道你是這樣一個人。」

  楊枚幾乎是狼狽地朝李離吼道: 「拜託,你不要再給我添亂了,行不行?」

  「楊枚,你竟然吼我!」李離也惱了, 「你休想我再給你講解代數!」

  「誰稀罕你幫我講解啊,我雖然學的是生物,但是我從不偏科!我說拿代數書只是個藉口而已!」

  「你、你果然不懷好意!」李離傷心地捧著心,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信錯了人!

  「什麼不懷好意?」楊枚竭力克制住情緒,才沒讓自己像黎紫那樣尖叫出聲, 「你腦子裡只想到那個東西嗎?我只是來拿我的日記本而已!」

  「日記本?」李離不再做西子捧心狀,他頂了頂滑下鼻樑的眼鏡,好奇問道。

  「我昨天寫好日記後,就隨手放在桌子上了。剛才想到今天的日記還沒有寫,所以就用拿代數的藉口出來,來拿我的日記。真不知道你們的腦子怎麼長的,有你們在旁邊看著,還怕我對弱女子不軌嗎?」楊枚無奈地揉了揉皺成川字的眉頭。如果不是李離的眼神過於純真,他幾乎認為他是故意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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