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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我們圍坐在桌前，亦儒特意開了瓶紅酒。我們連喝邊聊著，不知道為什麼，在他面前我好像真的會變成我不認識的人。 　　我跟他說我小時候的事，包括跟表哥上山逮知了的事，還有偷地瓜，爬樹……他聽了便眉眼彎彎的笑。 　　"真好，我喜歡聽你這樣說這些事情。可是聽了心裡又有點不舒服。" 　　"不舒服？為什麼？"我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小口，視線有些模糊，舌頭也開始不聽使喚的打結。當然，我現在可是清醒得很。 　　"因為我小時候好像都是被關在家裡，看書學畫，似乎從來沒有經歷過像你說的那種刺激的冒險呢。" 　　"是嗎？"我雙手托腮，努力想像小時候的亦儒的樣子，想著想著不由莞爾。 　　"喂，你怎麼又喝完了？你什麼時候給自己倒的啊？" 　　"這有什麼，高興嘛，高興當然就要多喝幾杯了。要不然哪對得起我這麼一大桌菜啊。你說，你說對不對？" 　　"我看你現在是醉得腦子糊塗了……" 　　"我沒醉，我腦子清醒著呢……我現在是跟辰亦儒在一起嘛，難得這麼開心，那個壞女人走了以後，我很久沒這麼開心過了呢。怎麼辦？和你在一起，我好像真的比較不一樣耶。好像什麼話都可以跟你說。連那個死女人我都願意提了。" 　　"死女人？"亦儒的聲音似遠似近，可我的視線已經開始失去焦距了。 　　雙手失去支撐頭部的力量，於是人也軟綿綿的趴在桌子上了："那個死女人就是我媽啊，我告訴你啊，女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愛慕虛榮，貪新厭舊，無情無義……我才不要當女人呢，跟你們男孩子呆在一起多好啊。什麼都不用想，稱兄道弟的，多好？是不是？你說，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傻丫頭！"一雙溫暖的大手輕輕捧起我的臉，我的身子忽然騰空，在下一秒沉進一個又軟又香的雲團裡。 　　鼻息間，是淡淡的熟悉的男性陽剛味道，絲絲縷縷的，順著鼻腔淌進心底裡，讓我莫名的心安。 　　******************** 　　清晨的陽光穿透窗簾照進眼裡，明晃晃的刺眼。 　　我揉了揉眼睛，習慣性的伸了個懶腰，雙手在左右兩邊亂抓了一通，卻沒有摸到熟悉的鬧鐘。 　　奇怪，難不成又掉地上去了？ 　　我緩緩的張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居然是淡藍色的天花板。 　　"啊！"我騰的一下坐了起來，失聲尖叫道。 　　這個天花板不是我家的，我家的天花板明明是白色的啊！ 　　我一看身上的衣服，雖然有點亂但是還算整齊，可是這張床…… 　　"出什麼事了？"門忽然被推開，進來的正是亦儒。 　　"亦儒？"我從床上跳了下來："我這是在哪裡？" 　　"在我家啊，你昨天喝醉了酒，我試過叫醒你，可是看你睡得太熟，所以……" 　　我連忙打斷他的話："現在幾點？" 　　"現在？"他回頭看了看客廳的大掛鐘："上午八點半！" 　　我無力的往門上一靠："也就是說，我一夜未歸，在你這留宿了？" 　　亦儒一聽，頓時滿臉歉意："真的很抱歉，事實上，昨晚我怎麼推你你都不醒，而一個小時前，我試圖再叫過一次……" 　　我搖了搖頭，當然知道這一點，別說是推，就算是雷打到我身上，我可能都很難醒得過來。我可是出了名的"睡死人"。一睡著了就跟死人似的，什麼事也休想吵醒我。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不該喝那麼多酒。這是我的老毛病了，一得意就忘形……"我一邊說著一邊找自己的書包，心裡開始打鼓，也不知道老爸有沒有發現我一晚上沒回家的事。 　　"我幫你準備了洗漱用品，你先收拾一下，我去幫你叫計程車。" 　　"謝謝！"我滿眼感激的接過他遞來的新毛巾和牙刷，閃身進了衛生間。 　　一邊刷牙一邊看著鏡中的自己和身後的衛生間，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忽然湧上了心頭。 　　這裡，是亦儒住的地方，這個衛生間…… 　　我居然在他的床上睡了一晚上？這，這聽起來好像真的很曖昧耶。我一個女孩子家的，居然在一個男生家喝醉了還留宿一夜，如果傳出去的話，恐怕很難不讓人誤會吧。 　　低頭洗臉的時候，我甚至聞到了自己的發梢甚至還帶著熟悉的，屬於亦儒的獨特味道。 　　像是麝香加薄荷的清涼味道，又帶著幾分男性特有的陽剛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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