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全世界陪我終結 | 上頁 下頁
二十


  我醒來的時候滿身大汗,內襯的後背都濕了一大片。我揉了揉眼睛,發現我和信信兩人四仰八叉地躺在玄關處,我的手機就睡在我的腳邊,此時還在不停地震動著。

  螢幕上"梁子聰"三個黑色的大字還在閃爍著,我的腦袋疼得就像要爆炸一樣。我突然想起昨夜梁子聰出院,我卻和信信喝了一整夜的酒。

  我把電話放在耳邊,按下接通,可是電話那頭只有他淡淡的呼吸聲,他只是"喂"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我好像要遲到了,我先去上課了,回來再和你說。"我看了看時間,然後不等梁子聰回答便"嘎達"一聲掛了電話,連同他那三十一個未接來電一起忽視掉,我想我需要冷靜一下。

  可是我沒有想到梁子聰會比我先到達學校,他的手還綁著繃帶,穿著一件白色大衣站在校門口,遠遠望去就像一尊雪雕一樣。

  其實梁子聰和駱一舟真的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一個溫和,一個高傲,一個低調,一個張狂,一個就像春風一般和煦,一個猶如豔陽般熱烈。

  現在春風就站在我的面前,面色有些蒼白地看著我。我就像個被老師罰站的小學生一樣,不停地揉搓著手,來掩飾我的不安與心虛。

  "栗歡,我們已經有多少天沒有見面了。"他說話的時候嘴角依舊有淺淺的笑,並不像駱一舟,沒有絲毫的壓迫感,可我卻依舊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們真的很多天沒有見面了,自從進了雜誌社後,我一直沒有去醫院看他,甚至很少接他的電話,連他出院我都忘記了。

  而他卻一點也不計較。

  越是這樣,我越是不敢面對梁子聰,我越是覺得自己像個混蛋。

  於是我又找到藉口了:"我要上課了,今天有專業課,我要去上課了。你好好照顧自己,記得吃藥,手千萬不要提重物知道嗎?"

  說完之後我不等他回答,匆匆落荒而逃。我沒有回過頭去,卻依舊可以想像到他嘴角下垂,神情黯然地站在銀杏樹下失落的模樣。

  我對不起梁子聰,其實我是知道的。

  我是個混蛋,其實我也是知道的。

  我是大混蛋,我承認我在躲著梁子聰,這三天來我上課下課上班下班時間擠得滿滿的。或者說我其實是在躲避著所有的人,只有面對著舍友信信小姐,我才能稍稍放下戒備的心,松一松腦子裡的那根弦。

  所以,當我從雜誌社被林小婉奚落了一天回到家裡等了三個小時看不到信信時,我承認我很慌張。

  我從十二點等到了午夜三點還沒有等到信信的歸來,她的電話也一直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最後我裹緊了大衣,鎖好了門窗在半夜時分走出了綠葉社區,朝我從來都沒有去過的信信工作的酒吧"煙花"奔去。

  我已經有許久沒有進入過這樣燈紅酒綠的場合了,曾經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踏入酒吧的回憶實在是太不好,以至於讓我恨透了這種地方。

  燈光昏暗,震耳欲聾的音樂混合著各種曖昧的聲音不停地朝我襲來,我的耳膜都要給震破了。我繞了一大圈,躲過了幾雙鹹豬手卻還是沒有看到信信的身影,最後我只好扒拉在吧臺上問那個表演花式調酒的男生。

  "你好,請問你知道信信在哪裡嗎?"我幾乎是用吼出來的。

  "又是找她的?不在不在!"調酒師明顯有些不耐煩,繼而問我,"要來一杯嗎?"

  04.

  我不知道信信去了哪裡,在這個城市,綠葉社區已經成了我們兩個的家,除了這個地方,我不知道她還有哪個根據地。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卻發現我找了四個小時的信信坐在門口,她的頭埋在膝蓋裡,像是睡著了一般。

  我想將她從地板上揪起來,可是我還沒有來得及出手,她卻猛地抬起了頭,瞪大了眼睛盯著我,嚇了我一大跳。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信信,她白皙的臉上佈滿了淤青,左臉頰還有一個腫起來的紅色巴掌印,雙眼充滿血絲,眼眶裡的淚水搖搖欲墜。

  我只是喊了她的名字,她的眼淚便"吧嗒"地掉了下來,落在了我粉紅色的鞋面上,開出一朵鮮豔的花。

  在很久很久很久之後,我都沒有忘記這一個晚上。

  我和虎口逃生的信信依偎在一起,她就像一頭受傷的野獸一樣氣喘吁吁地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信信,她先是嗚咽,繼而號啕大哭起來: "我恨透了那個老王八蛋,但是我恨他又如何!"

  "如果不是他,我不會從小就沒有媽媽,我不會墮落成現在這個樣子!"

  "輸了全家還要把我輸掉嗎?我的錢都是拼了命賺回來的,我喝醉酒嘔吐的時候他在哪裡?我做胃鏡的時候他在哪裡?現在還去吸毒!為什麼不乾脆去死,一了百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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