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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我雙腳剛邁出校門，熟悉卻帶著一份陌生感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如同那段悠遠的記憶，在被塵封了許久後，記憶的閥門再次打開，如風般灌入我的腦海。 　　「在錫哥？」我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在錫哥。 　　他好憔悴啊！這個滿臉胡茬，雙眼無神，渾身散發著擾人酒氣的人，真的是我記憶中的在錫哥嗎？就算時間過了多久，記憶再模糊，在錫哥留給我的身影也不會是這樣子的啊。 　　「雪貞……」在錫哥慢步走到我面前，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那個舉止優雅，笑容溫和，眼神柔和的在錫哥到哪兒去了？看著在錫哥這副模樣，我的心裡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很不是滋味。 　　「我們到學校門口的書吧談談吧。」 　　「嗯……好。」 　　書吧內放著優緩的音樂，到處都彌漫著一陣陣書香。剛才還翻江倒海的內心，現在聽著舒緩的音樂，已經平靜了許多。 　　「在電話裡，你說過的話……我想了很久……」在錫哥雙眼定定地看著我，那種眼神，就像要把我看穿似的。 　　「我希望在錫哥能接受慧玲！」我頓了頓，終於鼓足勇氣大聲地 開了口。 　　「雪貞，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在錫哥乾脆地回絕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能告訴他我現在已經和鈞浩在一起了嗎？我能告訴在錫哥我找到了我命中註定的王子殿下了嗎？我能告訴在錫哥我只把他看做哥哥嗎？我能告訴在錫哥其實我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嗎？諸多問題在我腦袋裡飛來撞去，我一下子變得不知所措。 　　「雪貞！和我在一起不好嗎？」在我竭力思考著一切的時候，在錫哥忽然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 　　看著在錫哥痛苦的模樣，我真的不忍心告訴他。那天在電話裡說過的話已經傷害了在錫哥，我不想再給在錫哥更大的痛苦和折磨了。 　　「在錫哥，不是的……我想我們不大適合……我……」我斷斷續續地說著話，害怕直接冷冷地說出口，會更深地傷害到在錫哥。 　　「不！雪貞，你是喜歡我的！我們還會和以前一樣的！對不對？」昏暗的燈光下，我隱隱看到在錫哥乞求的眼神。 　　「在錫哥！求求你不要再這麼折磨自己了！」我微微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難道你看不到慧玲對你的好嗎？無論你怎樣對她，她始終不離不棄地守在你的身邊！而我……請你忘了吧。」 　　「可是我只喜歡你！」在錫哥激動地打斷了我的話。 　　「在錫哥！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喜歡的只是我這張和曉琳長得一模一樣的臉！求求你清醒過來，曉琳已經去世了……不是嗎？」我輕聲地說道，害怕大聲會驚擾到在錫哥洶湧的內心。 　　「不——曉琳從未離開過！你就是曉琳！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在錫哥渾身顫抖著，臉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在錫哥……」我的聲音軟了下來。 　　「不要再固執地活在過去了！你一直以來這麼欺騙自己，為的只是重新尋回曾經的那一段感情！但是在錫哥，求求你別再執迷不悟了！過去，固然有太多美好的回憶值得珍藏，但是展望未來不好嗎？我不想再看見這樣的你了……我認識的在錫哥，不是這個樣子的。」 　　說到最後我喉嚨開始哽咽，再也無法控制那些悲傷的淚水傾瀉而出。都是我！是我害在錫哥變成這個樣子的！如果我沒有出現在在錫哥面前，他也許就不會這個樣子了……都是我！ 　　「……對不起，雪貞。」 　　時間在我們之間緩緩地流過，許久，一直沉默的在錫哥終於開了口。 　　「你和曉琳長得真的很像，所以我……」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剛剛抬起的頭也又一次低了下去。 　　沉默……沉默……死寂般的沉默…… 　　「我原本不相信世界上有如此相象的兩個人，但是自從見到你，我就沒有辦法忘記你了……」在錫哥閉著眼睛，像是在回憶著過去，「對不起！我太自私了……雪貞，你說得對，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就這樣，時間老人好像故意要讓我們多痛苦一秒鐘似的，竟然過得如此緩慢。 　　壓抑的氣氛猶如寂寞的灰色地帶，灰濛濛的，像要把人吞沒。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書吧的，只是腦袋裡一直迴旋著在錫哥說的話，浮現著在錫哥痛苦的神情。 　　我一個人緩步走在天色暗淡的馬路上，形色匆匆的路人與我擦肩而過，茫茫的夜幕看起來也是如此的悲傷。 　　呼——我深深地吸了口氣，真希望在錫哥能夠儘快從記憶的陰影中走出！長痛不如短痛，我要讓他明白我不是他的「曉琳」，慧玲才是他應該珍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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