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薰之戀(95)_薇雅

九十五

　　——夢山的山頂上。她背對著他，面朝山崖底下的茉莉花海大聲許願：

　　「我希望熙的手能夠快點好起來。我希望熙每天都過得很快樂，無論我在不在他的身邊，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能微笑著面對。」

　　燦爛耀眼的陽光顆粒在微風中浮動，映照著她清澈得不帶雜質的笑容，像個燦亮的夢境。

　　——走廊上，她攔住自己，眼睛亮得像是有陽光在跳躍。

　　「是，我是不知道讓你放棄音樂的原因。但是我知道，對於一個學音樂的人來說，音樂就是生命中的一部分。難道你就因為一場意外放棄你生命中的一部分，放棄你的夢想嗎？最喜歡的東西，是不能輕易放棄的！」

　　——在溪水邊。她微笑著，將掬滿溪水的雙手遞到自己面前——在她的雙手之間，陽光盈盈地在水中蕩漾著。

　　「看到了嗎？雖然陽光抓不到，留不住，但是，它確實存在著，就像黛兒對你的愛永遠都不會因為她的死而消失。所以，不要讓她失望。熙，振作起來，重新拿起你的弓弦，重新回到音樂的世界中去。讓黛兒永遠活在你的音樂裡，這才是彌補她最好的方法。」

　　……

　　原來，不知不覺中，她為他做的每一件事，她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已經深刻地印在了心裡，再也抹不掉。

　　她的光芒和溫暖，拯救了他迷失彷徨在黑暗中的心。

　　而他——

　　無法忘記在他說到離開的時候，她眼睛裡那份遮掩不住的驚惶傷痛。

　　「如果你真的要離開，請你一定要告訴我，讓我看著你離開。」

　　當她的視線牢牢地緊纏著他，輕輕地說出這句話，當她將憂傷拼命壓抑在心底，用含淚的眼睛裝作若無其事地對他微笑，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無動於衷。

　　黛兒——

　　他的視線透過人群，望向遠處天際閃爍的星河中，最亮的那顆星。

　　——如果，你一直在天堂注視著我，注視著這一路來的我們，你也會支持我的決定，對不對？

　　星星閃了閃，像是在回答他無聲的詢問。

　　寒熙望著它，唇邊緩緩揚起一抹微笑。

　　將視線轉回舞臺，他走向因為他的話而呈石化狀態的茉莉，握住她的手，將她帶到舞臺的最前面。

　　「此刻，這個帶來奇跡的女孩，就站在舞臺上，站在我的身邊。她也是我所喜歡的人。」

　　在所有觀眾，在所有的媒體，在全世界的面前，他大聲宣佈，然後，俯下身，輕輕地吻上了她的唇……

　　靜！

　　整個會場安靜得只能聽到呼吸聲。

　　似乎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表白驚呆了。

　　「啪啪啪啪！」

　　文最先回過神來，微笑著鼓起掌。

　　然後是凱和雷。

　　接著，掌聲就像波浪一樣從舞臺往下擴散開去。

　　所有人都瘋狂了。

　　人們再次站了起來，鼓掌聲，口哨聲，歡呼聲簡直要將整個會場淹沒。

　　遠遠地遙望著舞臺上擁吻的身影，天朗心裡掠過一陣尖銳的疼痛。

　　雖然早就知道茉莉與寒熙之間的情愫，可是當他親眼看到他們相擁親吻，心還是很痛，痛得說不出話。他覺得他所看到的每一個畫面，聽到的每一句話，都冒著青煙鑽入他的身體，要把他燒得直露出白骨。

　　該——放手了吧。她一定會——很幸福吧。

　　最後看了舞臺一眼，他轉過身，朝舞臺的相反方向走去。

　　「天朗你去哪裡？」

　　可兒想跟過去，卻被他揮手阻止。

　　「不要跟過來。」

　　可兒咬著嘴唇，怔怔地望著他離開的背影。

　　星光下，他的影子寂寥而悠長。

　　坐在花田的田埂邊，看著螢火蟲三三兩兩地在空中飛舞，不由想起那個夜晚捉螢火蟲的快樂時光，耳邊似乎又聽到了她清脆的笑聲。

　　天朗想著，臉上不由浮現淡淡的笑。

　　「天朗。」有人叫他的名字。

　　天朗站起身，望著那個從陰影中走出來的修長身影，身體不由一緊。

　　「哥？」

　　「別擔心，我不是來抓你回家的。」看他防備緊張的神情，天淩淡淡一笑。

　　「我是來和你告別的。」

　　「告別？」

　　「嗯。我要回去了。」他走到天朗身邊，挨著他坐下。

　　「今天的花節辦得很成功，百合鎮的危機已經順利解決了。所以，你現在可以自由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父親那邊我也會幫你。」他對他微笑。

　　「我承諾過的事情絕不會食言。」

　　「哦。謝謝。」天朗淡淡道。

　　「怎麼了？聽到這個消息你好像並不高興啊。」打量著低頭不語的天朗，天淩唇邊揚起若有深意的笑。

　　「天朗，你喜歡茉莉嗎？」隨手從田邊摘下一朵盛開的茉莉花，他將潔白的花朵湊到鼻前輕嗅。

　　天朗一驚，不由望上天淩。

　　哥哥他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也知道自己對茉莉——

　　「沒有來這裡之前，一直覺得茉莉是一種平凡俗氣的花。到現在才發現自己錯了。」天淩像是沒有發覺他的不自在，繼續往下說著。

　　「雖然隨處可見，雖然沒有亮眼的外表，但它的清香卻沁人心脾，讓人無法忽略它的存在。」

　　他輕輕轉動著手中的茉莉花。

　　「天朗，你知道茉莉的花語是什麼嗎？」

　　天朗一愣，搖頭。

　　天淩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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