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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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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眼前這個男子。 從幾日前的陌生,到他開著30邁車追趕我時語言的戲謔;再到我為他剛剛從天而降的感恩,再再再到此刻的仇視,仿佛是一夕之間,我們便經歷了別人需要多年才能經歷的情感糾結。 紀戎歌一把抓住我的手,眼睛中閃過如春水上的薄冰一樣的冷光,他抬手,輕輕擦了擦自己的唇角,說,你知道不知道,你是第一個給我甩耳光的女人! 我為他剛才的話憤怒,但更為自己甩的耳光而顫抖,但是,我依舊故作鎮定地沖他喊,這是你自找的! 紀戎歌的臉上,閃過一絲仿佛宿命一樣的表情,雖然憤恨,但是也仿佛我這耳光是理所當然,是他對於某種隱藏在命運深處的事情的一種償還。 突然,他淡淡一笑,臉上浮上了一層壞壞的表情,眼睛裡閃過幽冷的光,他一手捉住我的手,一手捏著我的下巴,說,莫春,你恐怕也是自找的!你要為你剛才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你想幹什麼?我吃驚地看著他。 哦?你、想、我、幹……什麼?紀戎歌一把把我撈進他懷裡,指著腮邊的那四道胭脂紅色的巴掌印痕,眼睛裡閃過一絲邪美的笑,那笑容嚇得我差點昏死過去,他說,我今天晚上大半夜跑過來,英雄救美一場,你不以身相許倒罷了,反而賞給了我一巴掌。我難道今天半夜睡腫腦袋,就為了你一巴掌來的嗎?我難道不該幹、點兒、其他的事情嗎?說到這裡,他的唇角的弧度彎得更深了。 說完,他看了看仿佛被非禮了一般掙扎的我,笑,輕輕地一撒手,正在掙扎的我,一下子失去依託,栽在了牆上。 他得意地看了我一眼,笑,怕是你很樂意被我非禮吧?別表現得那麼迫不得已似的…… 沒等他說完話,我抬起無敵鴛鴦腳,一腳踩中他的要害……我說,你去死吧!說完,沒來得及看紀戎歌那痛苦的表情,就沖麥樂的病房跑去。 十五、我不要自己四分五裂! 紀戎歌被我一腳踩走之後,那一夜,我一直在醫院裡坐到天亮。白楚的臉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輕輕一碰,他就碎掉了,碎成好夢一樣。 一直以來,我都迷信好夢成真。可是,好夢其實是用來碎給我們看的。 第二天,我帶麥樂離開的時候,紀戎歌連同他的「坐騎」一起在醫院門口。他緩緩地放下車窗,探出頭,晨風輕輕親吻過他純黑色的頭髮,還有他純黑色的眼睛。 他沖我晃晃手中的學生證,一臉倦色,很無所謂地說,昨天忘記丟給你了。 聽聽,他居然說,「丟」給我。 然後,他又故作很無意地看了看我和麥樂,撇了撇嘴巴,說,順便捎你們一程吧。 本來看到他的時候,我還大驚失色,心想,難道,他是來蹲點反擊於我的? 可後來聽他言語如此良善,我不禁好笑,難道我一腳將他從地痞惡霸踩成良家婦男了?還是他準備開著車拉上我和麥樂同歸於盡,以報我的一腳之仇? 紀戎歌看了我一眼,仿佛看透了我的小心思一般,眼角瞥出淡淡的一絲不屑,好像在嘲笑我的多疑猜忌一樣。 後座上,麥樂眼睛一直游離在窗外,那些從車窗劃過的風景,如同畫面一樣疾馳,抓不到手中,溫暖不到心裡。 我抬頭,偶爾在觀後鏡中與紀戎歌的眼神相碰。其實,我很想為我昨晚的行為道歉的,其實,我不是那麼無理的女孩。 只是,麥樂身上這突發的事件,讓我整個人都懵了。我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我,和麥樂,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從來沒有想到。 中午,我去食堂給麥樂買了滿滿一份雞湯,端到她眼前。麥樂一直在發愣,睫毛安靜地落在眼底,薄薄的,就像天鵝折斷了翅膀。 她一直發呆。 然後,轉頭,問我,你,都知道了? 我默默的點頭,長髮緩緩垂落到頸項前。 忽然,我遲疑了一下,想起最近的麥樂都不肯喝酒這件事情,就很小心地問她,我說,麥樂,你,是不是早知道自己……後面的話,我生生憋回肚子。 麥樂點點頭,很茫然地看著窗外,又茫然地看了看我。最後,還是轉頭,看向了窗外。 那天中午,麥樂喝湯喝得很慢,喝一口,發一會兒呆。 我不敢問她,麥樂,你打算怎麼辦?我怕這個問題問出來,也沒人能回答。 我突然明白,為什麼麥樂這些日子,突然戒掉了煙,戒掉了酒,為什麼寧肯被非難也不去碰那杯酒。她在用自己最低的姿態去保護一團隨時會與自己身體剝離的血肉。 下午,天氣突然變得異常的冷冽,我一直和麥樂蜷縮在床上。她尖尖的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像一枚鋒利的釘子一樣,釘入我的血肉。 她問了我那句我原本想問她的話,莫春,我該怎麼辦? 我無言,只能傻傻地看著她,滿眼滿心滿臉的心疼。 突然,她的身體急劇地抖動起來,情緒變得異常激動,莫春,我要退學!我就是不活了,我一定要保住它!我一定要!我不要自己四分五裂!不要! 說完,她臉色蒼白,跳下床去,蹬上皮靴就離開。 我上前去拉她,她推開我的手,迷離地笑,一臉慘白。莫春,我沒事。我只是去找那個男人,我去求求他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我一字一句地說,那,我陪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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