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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我看著他臉上痛惜到扭曲的表情,覺得我當時的行為,丟了全天下女大學生的臉。我該剖腹自殺,以死謝罪!

  但是,實際上,我沒構成實質行為,甚至「犯罪動機」也是在白楚漠視我的情況下,聽了麥樂這個無聊女人的話。我和麥樂開始翻遍全身找錢交罰款。

  開著小車與我們賽跑的那個無聊的男子,也下了車,在旁邊頷首微笑看我和麥樂翻口袋,一臉春風十裡揚州路的爽到極致的欠揍表情。

  麥樂摸索完全身後,很無辜地說,春兒,我沒帶錢包啊。我以為你會帶的。

  我從學生證中掏出四個鋼蹦看了麥樂一眼,也很無辜的樣子,說,我也是和你一樣的認為!老大!

  說到這裡,我和麥樂用非常哀婉淒豔的眼神望著給我們開罰單的瘦老頭,希望他能網開一面。本來麼,真是衛生城市的話,難道還能因為我扔的這幾張破卡片變得不衛生了麼?

  那倆胖老太太有點不樂意,可能她們覺得我和麥樂的眼神太哀婉淒豔了,影響到老頭的工作判斷力,甚至有些腐敗老幹部的意味,所以兩個胖乎乎的老太太就像兩把胖飛刀一樣插入我們和老頭的深情對望之間。其中一個比較不胖的老太太很機靈地提了一個建設性的意見,姑娘,你把你學生證留下吧,等以後交了罰款我們就把你的學生證還給你!

  我看了看麥樂,眼神中透露出的意味是,我才沒有那麼傻呢!就是在此跪地乞討出這份罰款,我也不會蠢到把學生證押給這倆胖老太。

  這類型的老太太有多麼多事,我從我奶奶的身上便深有體會的。記得小的時候,我們住的院子有一老頭家養的鴿子下了一枚比平時大的鴿蛋,就這麼點沒有新聞價值的小事,在我奶奶的多事之下,宣傳成了我們院那個老頭吃了一隻鴿子後,下了一個巨大如鵝蛋的鴿蛋。後來某市報記者都來了,發現事情遠不是聽說的那樣,便悻悻地離開。離開時,我奶奶還拉住那記者的手,說她沒有說謊,只不過是為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添磚加瓦,或者說,很有娛樂大眾的精神。

  同理可得,如果我的學生證到了那倆老太太手裡,估計兩天之內,我肯定會接到學校的勒令退學的通知,原因是,有人檢舉我的「荒淫無度的行為」踐踏了女大學生的生存空間和獨立尊嚴。

  就在那刻,我,麥樂,老頭,胖老太太一,胖老太太二,形成了五行八卦的詭異排列。外加一個在旁邊滿臉春風看光景的「小車男」。

  最後,還是「小車男」打破了這場沉默。他摘下墨鏡,款款走上前,很帥地掏出黑色皮夾,替我向紅袖章老頭交上了罰款。

  我頓時覺得那句話真對。她們說,男人掏錢的樣子巨帥!就在這一瞬間,我突然極其無恥地幻想了一下,你說,剛才的情景要是換作我在某個商場相中一個巨大巨大的如同牛頭的鑽石,這個男人甩手掏錢買下的話,那樣子估計更帥!要真這樣,我就把白楚拋棄給溪藍那個小賤人,堅決放棄喜歡他!

  其實,鬼都知道,巨大巨大的如同牛頭的鑽石在這個世界上是根本不存在的;就是存在,「小車男」也未必買得起;就是「小車男」買得起,也未必會買給我。所以,親愛的白楚,我怎麼忘記你?怎麼放棄我喜歡你的傻瓜念頭?

  就在我如此幻想和回憶的時候,紅袖章瘦老頭和倆胖老太太已經撤走了。麥樂剛要拉我離開,眼前的「小車男」玉手一伸,迅速地將我的學生證一把撈了過去,很隨意地放在口袋裡,張開他那雙帶點小嫵媚的眼睛,沖我一臉溫吞的笑,嘴角勾起一個誘人的弧,滿眼戲謔地說,我得押下這個證件,等你還我錢的!你別當我是大頭鬼,初次見面,不認不識的,就替你交罰款!

  說完,很優雅的一個轉身,將一個「狐媚至極」的背影留給了我,就蹬上了他的小車。我剛要拉住他的車門,他就已經飛馳離去!

  十、莫帆和胡為樂這兩個小男孩,一直對白楚橫眉冷對,跟有殺父之仇似的。

  難道莫春你要交桃花運了麼?你這麼瘦骨伶仃的一姑娘,居然有人看上眼了?是他瘋了,還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一整天,麥樂都在對著我念念有詞地重複這一句話。

  一整天,麥樂的腦袋都以我的運行為中心做公轉運動。

  一整天,麥樂都臥在沙發上苦思冥想,卻得不出個所以然來。她說,莫春,我該帶你去廟裡算算命!看看到底,是不是你的春天真的到了?

  我問麥樂,你不休息了麼?你晚上不跑場子了麼?你怎麼這麼有八卦精神?你畢業後去做娛記好了!

  麥樂一下子就蹦了起來,指著我的鼻子笑,說,我休息個屁,我跑場子個屁,我現在的主要精力就是幫你搞定那「小財神男」,有你莫春吃的,我麥樂還惆悵個球!我……

  麥樂的話音還沒落,白楚的電話就打來了。

  我放棄聽麥樂的「烏托邦」,就接起了白楚的電話。我確實很沒出息,面對他的時候,我一點都不張揚,而是非常綿羊。我喜歡他的聲音,我總覺得他的聲音好像是隔著空際而來,落入我的耳蝸,便一切,塵埃落定。

  白楚問我,莫春,你今晚有時間麼?

  我很馬屁精地說,有啊。說的時候,聲音透著無限的柔情蜜意,聽得旁邊的麥樂直發抖,沖我做嘔吐狀。

  白楚想了想說,莫春,你替我照顧一下溪藍吧,我要離開幾天,去青島組織一個畫展,我放心不下她。

  我當時無比的憤怒,很想說,你他媽放心不下,你就左手抱著氧氣管,右手抱著那個林黛玉一起上飛機好了,幹嗎要拖累姑奶奶我!

  但是,我能這樣說麼?這麼多年我都沒有如此說過,自然不會在今天突然變得面目猙獰起來,我繼續在白楚面前裝可愛的小綿羊,我說咩咩咩,我馬上立刻at once , right now 就去醫院!

  麥樂不可思議地看著我,搖頭,瘋子!然後繼續做嘔吐狀。最後,可能把自己給噁心住了,這妞直接沖衛生間裡,半天後,臉色蒼白著出來,對我笑了笑,說,莫春,我發誓,我再也不聽你和白楚說話,我會瘋掉的!你真裝!太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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