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塔房小貓(83)_金雨莉

八十三

　　就這樣。

　　等禮拜結束以後大家才能吃早餐，然後就是按順序走訪親戚家。

　　也不是去要過節紅包，也不是給他們行大禮。爸爸叔叔們聊天的時候，我們就是在客廳的飯桌上沒命地吃東西。不管是走到哪一家，給你擺的飯菜一定要吃乾淨了，這是我們民族的禮儀。所以我們像瘋了似的乾乾淨淨地處理掉飯桌上的每一樣東西。

　　去另外一家也有那麼大的一桌等著你。全部吃掉，再一個家也是，下一家也一樣……

　　不管是面片（韓國過年過節時吃的，用面做成一片一片的。通常熬湯喝）吃了多少，油炸蝦米吃了多少，反正都是要吃進肚子……

　　然後他們捧著飽飽的肚子趕到祖墳上去。

　　翻過了一座山，顫顫巍巍地走在陡峭的山崖上，不知摔倒過幾次，不知吐了多少次早晨吃的面片。經過如此坎坷的路程我們才能到達祖宗的墳前。首先要好好清理清理墳墓（一般不直接用『墳墓』這個單詞，但也沒有學過這方面的東西，不知道專業用語是什麼），多個人圍坐在墳墓周圍，開始祈禱。這樣的墳墓有4 個，我們都要一一禱告。

　　最後下山時還要折騰一番，摔倒、嘔吐。

　　1999年的春節，在陡峭的山路上摔倒了3次的我和我弟弟聊著：

　　主人你不要撒嬌了，快起來吧。

　　弟弟我的腳脖子真的扭了！

　　主人我把我的羽絨服脫給你呀？我們下山，你一個人在這裡過夜。

　　弟弟（一拐一拐的下山）嘰裡咕嚕嘰裡咕嚕……

　　主人但我還是比你強啊。

　　弟弟什麼？

　　主人你要長大了，你得領著孩子們上山呀。你，能找到這個路嗎？

　　弟弟你不要嚇唬我了！

　　主人你不是從3歲就開始上山的嗎，還沒有記住啊？

　　弟弟姐姐呢？

　　主人我不是學習不好嘛！

　　也許弟弟是家裡的長子，他也知道應該有責任心。之後每個節日上山拜祭祖墳的時候，他都很認真地記著路。

　　過了節日，我和喵喵又都回到了屋塔房。

　　喵喵喵~~~~喵~~！（往我身上蹭）我好想你啊，喵~~！你帶了好吃的東西了嗎？

　　主人我們家不祭祀。

　　喵喵真是的！那你帶什麼回來了？

　　主人什麼也沒有帶來……

　　喵喵你給我出去！

　　主人是我的家！你給我出去！

　　喵喵每個月的房費是我付的！！！美亞，我們去屋頂！

　　在沒有跟我在一起時，喵喵是一個非常老實的男生。不是老實，應該說對什麼事情都表現的無所謂。

　　街邊有塊石頭滾過來，他就想「嗯，有塊石頭滾過來了」。如果天上有只大象在飛，他也只不過就想「嗯……有只大象在天上飛哦」。雖然有獨特的人生觀，但偶爾的抽風誰也阻止不了。一句話，就是怪癖的性格。（類似的性格在遊戲房裡面容易找到。）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還支使別人去那麼老遠的地方買煙呢。也就那麼一次吧。（真是的，我不就是對他的這種『自私美』迷住了嗎？）

　　簡單地說呢，徹底的個人主義者的典範。好多人認為喵喵是一個很不錯的男孩。

　　對世間的事情毫不關心，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與「一般情況下不會生氣」、「不輕易討厭別人」有聯繫的。我是從與喵喵在一起之後才發現這種奇怪的事情。

　　光看這些，就覺得他們都不需要法律。

　　但！不是說他們能很好的把握憤怒，而是他本身就不願意憤怒。每次都飄過來一種「跟我沒有關係，我生什麼氣啊」？的眼神，然後繼續做自己的事情。這就是喵喵的性格。

　　雖然不會給別人帶來什麼麻煩，但就算是拯救地球的事，如果他不感興趣就不會參與。

　　問題在於，好多應該發火事情他都不發火。這是剛戀愛的時候在同學俱樂部發生的事情。

　　那個時候喵喵是俱樂部會長，也是俱樂部裡面最年長的一個人。雖然年齡最大看起來不是很重要，但在那樣一個小俱樂部裡面可不是小看的。

　　在一次會餐的時候，兩個後輩開始動手打起來了。不管有什麼樣的仇恨，在前輩面前都不能打架，這可是大學生活裡面最基本的禮節。可能兩個人喝多了之後，也控制不住了。

　　那個時候只要喵喵說一句「你們這是瘋了嗎？馬上給我滾出去！」就一定能搞定。但喵喵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默默的看著。

　　主人喵喵前輩，（那個時候還是用尊稱，簡直就是黑暗）你怎麼不教訓他們？

　　喵喵就讓他們打著吧，打累了他們自己會停手的。

　　主人這不是勸不勸架的事情，竟敢在不該打架的場合打架，您能饒恕他們嗎？在前輩面前都那樣了，難道您不生氣嗎？！

　　喵喵我不生氣啊。

　　主人真是的。

　　這樣的喵喵自從跟我在一起之後完全改變了。不給別人帶來煩惱、自己又不想被煩惱打擾的人生觀是不能並存的。

　　不要拿這個、不要拿那個、又想參與這個、又想勸這件事情、偶爾怒氣衝天，這不都是戀愛時常見的事嗎。在這樣的戀愛生活中，他還能保持自己無所謂的人生觀嗎？

　　我的性格剛好與喵喵相反。在我這一生當中，聽到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膽大」。想想，我也真想為自己這種性格感歎。不，我已經感歎過自己。現在我已經不是那樣的性格了。

　　在沒有與喵喵交朋友之前，我就像戰鬥中的公雞。在俱樂部開會的時候，如氛圍不是很好的話，我肯定推翻桌子亂發脾氣。如果不能配合我的性格，跟我作對的話要跟他打一頓心裡才舒服一點。不管那個人比我年長還是比我年小。

　　「我生氣你讓我怎麼辦！」我真的不知道生氣的時候怎麼壓得住自己的脾氣。

　　雖然這樣的性格有時候好，（只是偶爾需要無知的時候）但我自己覺得我的性格非常不好。

　　我只是心裡不安的時候才發火，一發火我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所以看起來非常勇敢。我身上的血循環應該比常人快。

　　性格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怎麼會走到一起呢，也許這就是能夠互補的關係。我漸漸學會穩定自己的情緒，喵喵漸漸學會了發火。

　　同居之後我們彼此轉換的地方就更多了。

　　我急得要命，轉過頭看喵喵，他卻平靜如水。不管自己身邊有什麼樣搞笑的事情發生，還是依然保持自己內心平靜的人就是喵喵這樣的人。

　　我漸漸學會如何把握自己容易激動的性格。

　　喵喵也漸漸的學會了在何時需要適當地發發火。就算是個人主義者也會有煩惱的事情。不給別人添麻煩，也不能得到別人的幫助，這是這類人最大的弱點。

　　喵喵只知道把自己的痛苦壓在自己心底裡。自己遇到不公平的待遇還是想「這跟我沒有什麼關係」，只能等同於逃避。

　　不知何時學了我的性格，喵喵的一舉一動明顯地與以前不一樣了。

　　*後輩打架的時候

　　以前：打累了會沒有事情的。

　　現在：你們@@#$%，膽敢在什麼地方#$%^！！

　　*「一少部分」計程車司機找麻煩的時候——不是針對這個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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