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塔房小貓(13)_金雨莉

十三

　　我很感謝你們的心意，可是對於一整月都吃辣白菜的人來說，你們怎麼能還只是送辣白菜呢？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們，而且這樣吃起來也挺不錯的。

　　所以說，辣白菜在某種程度上是可以讓人們賴以維生的。什麼？你說為什麼不做泡菜湯？你知道做一次泡菜湯得用多少辣白菜麼？

　　當然，這裡面有個很大的誤區，用兩盒魚罐頭的錢買來的菜足夠吃一個星期，自己做的話能吃更長時間。你問我明明心裡明白為什麼不那麼做？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母親一直主張讓我完全獨立，所以自始至終把米缸看的死死的，如此看來，母親比爸爸更可怕。

　　嗯，回想起母親的一個個舉動，她確實是個可怕的人。

　　我挑母親去市場買菜的時間潛入家裡，把大米裝到塑膠袋裡，為了不被母親發現米少了，我晃動米缸，使裡面的大米傾斜，高度增加，這樣反復多次，動作已經很藝術了。

　　過了一個月，塑膠袋裡不光裝米，還增添了魚罐頭、蟹肉、罐裝蠶蛹等等，有一次我把母親買來要給弟弟帶盒飯的炸雞塊兒也偷來，結果母親給我打電話整整抗議了十四分鐘。

　　冬天那個小屋出奇地冷，冷到不用冰箱東西也不會壞的程度，要是水泡飯不及時吃的話，一覺醒來碗裡就結冰了。

　　其實只要用鍋爐就能解決問題，但我們又不想花那麼多的錢，所以用電熱毯和電暖氣熬了一冬。大家都知道，電暖氣的熱量並不能廣泛擴散，只有在固定的地方才能感覺到熱量，要想從臥室到客廳去，一定要拉著電暖氣或穿上大衣。

　　但是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我們本來為了節省用鍋爐的十五萬塊油錢才用電的，但你能猜到那個月電費是多少麼？直到現在那聲音還在耳邊清晰的迴響——那天忐忑不安地走進供電局，和藹的職員大叔把清單遞過來說：21萬。

　　第一個月的電費是21萬，我說我家又不是工廠怎麼可能用21萬塊的電，大張旗鼓的把負責人找來確認，但21萬是千真萬確的。

　　做夢也沒想到電費會成為我最大的負擔。

　　喵喵每天清晨走街串賺來的三十萬交了房費和電費以後，一分不剩，還出現了赤字。

　　即便這樣，我們也算不上艱苦，因為我們沒有一大家子人要養，也不用賺錢侍奉父母。而且一吃才發現，米飯、辣白菜和罐頭魚混在一起真是種美味，我們有無償奉送辣白菜的朋友，還有任我們偷魚罐頭的母親。

　　雖然很冷卻並不艱苦，雖然沒有去咖啡廳喝咖啡的錢，我們卻依然很幸福。別的戀人們為了找一個見面的場所而走進咖啡廳，而我們每天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對方的臉。

　　又過了一個月，我們的飯桌逐漸豐富起來，我和喵喵生平從未自己動手做過飯菜，也從來不知道這麼微小的事就能左右人的喜怒哀樂。

　　戀愛的時候，喵喵是個特別能吃的人，每頓至少吞下兩碗飯，卻仍然乾瘦乾瘦的，真不知道那麼多的飯菜都跑到哪兒去了。

　　主人你吃的飯都跑哪去了？

　　喵喵（一本正經的）精力！能量~！

　　主人高中的時候也這麼能吃？

　　喵喵那時候更能吃，一到休息時間就吃盒飯，午飯時間到小賣店吃兩盒速食麵，一天吃四個麵包。

　　吃西餐的時候飯是肯定不夠的，在學校食堂吃飯時再去視窗要一碗。

　　我真納悶他到底為什麼這麼能吃，不，應該說怎麼可能吃那麼多？

　　第一次到喵喵家去玩兒的那天，我終於知道了答案。喵喵並不是過量飲食，而只是吃到飽了為止而已。

　　當喵喵母親為自己兒子的女朋友端上飯桌時，我呆呆地看了飯碗半天。決不說謊，飯盛在大湯碗裡，冒了尖，像座小山。

　　喵喵媽媽怎麼了？太多了？

　　主人不多，不多，您不知道我有多能吃……

　　喵喵媽媽是啊，看起來像是挺能吃的。

　　我一邊擔心著把這碗飯全吃的話肚子會不會爆，一邊盡可能快地開始吞飯。可能是因為飯菜太好吃了，不知不覺間一碗飯就吃光了。

　　真的很好吃，怪不得喵喵一直說自己母親的廚藝如何如何高超，這話一點不假。

　　當我撫摸著填得飽飽的肚皮時，突然間，一隻裝的和剛才那只一樣滿的碗被放在眼前。

　　喵喵媽媽正是能吃的時候，多吃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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