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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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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來說，夜馳風是我十七歲的天空裡，最大的噩夢。無法擺脫，找不到出口，只能在逃亡路上不停地奔跑。 那個壞蛋，竟然當眾說那種話，要是傳到哥哥那裡，他會怎麼想？！他會怎麼想…… 我一路奔跑，一點意識也沒有，就連自己遠遠地跑離了學校也不知道。最後，我蹲在茫茫的大街上，淚水無聲地落下來。 "喬安！"不知過了多久，一個高大的身影來到了我面前，把小小的我完全遮掩，驕陽之下，就只剩一個斑駁陸離的光影。 抬起頭，看見一向奪目耀眼的夜馳風明晃晃地出現在我面前。 "你這個壞蛋！"我雙眼模糊，卻依舊竭盡全力瞪著他，"什麼喬安是你的，我那麼清白的一個人，竟然把我當成信手拈來的洋娃娃，於眾目睽睽之下占為己有！" "喬安，對不起了……"笑，在我和他說這麼嚴肅的問題時，他竟然抿嘴偷笑？而且，連道個歉，都這麼漫不經心！ "那麼壞，你小時候一定是那種特會搶別人玩具的小孩！"我抹著鼻子，控訴他的罪行，連陳年舊案也給他翻出來。 "哇，怎麼這個都讓你知道了。"經我這麼一說，眼前那個做了壞事卻依舊理直氣壯的傢伙，竟然變得扭捏起來，無辜地摸了摸自己的頭說，"我小時候不僅搶別人玩具，還常常把別的小朋友揍得他們爹媽都認不出了，為此，還真沒少讓老師抽屁股……" 心情豁然開朗起來，原來，他也被老師用教鞭痛打過呢："長那麼壞，小心以後討不到媳婦啊！" "不怕，討不到我就用搶的！"說完，夜馳風又一臉邪氣地笑起來了。 我看著他，眉毛皺成了一團，想：眼前這孩子真壞，誰家大人養出來的？看見他，真是有多遠，就得逃多遠。 "喂，不要那種眼神看我啦！"夜馳風開始不滿起來了，繼而，蹲下來對我說，"我對別人那樣說，只是不想你再受到傷害。" "真的嗎？"雖然疑惑，但卻有股暖流在心底靜靜流淌。 "當然！以後，只要有我夜馳風在的一天，就沒有人敢欺負你了。"他伸手，把我的頭髮弄亂，然後理整齊，然後又弄亂。他就這樣，循環往復地擺弄著。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是不是你和我哥不和，所以想接近我，對我使壞？" 夜馳風撥弄我頭髮的動作停了下來，眼睛流轉著一抹無法看懂的光芒，他看了我好一會兒，終於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喬安啊，你是不是無聊電視劇看太多了？" 陽光在他如墨般黑亮的頭髮上，輕輕跳躍，留下了朵朵細碎的晶亮。他的眼睛好看，他的微笑好看，突然發現，他全身上下都是這麼的光芒四射。 人中尤物啊！可惜，人長得不是那麼善良，滿肚子壞水，整天挖空心思欺負別家小孩。 "好了，我要回去了。"我拍拍身上的塵土對他說道，然後，轉身離開。 他微笑著，站在我的身後，靜靜地目送著我遠去。他是知道的啊，因為神曲的關係，我並不想和他走得太近，所以，也不想和他一起走回學校。 可是走著走著，我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對於省城的一切，我都不熟悉啊，包括街道，包括建築佈景。 無奈，只得灰溜溜地往回走，讓我意外，讓我慶倖的是，夜馳風還站在原地，像雕刻著千萬道光芒的絕美雕塑一樣站在原地。 我低著頭，扭捏了老半天，然後走過去對他說："夜馳風，我發現我迷路了……怎麼努力，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頓時，夜馳風別過頭，仰望清澈碧藍的天空，笑了。 那笑，落滿了純白的雲朵，如朝露般明淨，美得驚心動魄，讓我不由得失了神。 "就知道你腦瓜子還長不全，害得我壓根不敢走遠！喬安小朋友，我真擔心，如果以後你遇到的不是像我這麼善良的壞蛋，該怎麼辦呢？"夜馳風把那張俊美無瑕的臉頰湊到我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說道。 "大灰狼總有一天會被別人領回家馴化的……"此時此刻，只能對他傻笑了。 "又拐彎抹角罵我了！走，大灰狼領小紅帽回家。"夜馳風擺弄了下我的頭髮，然後牽起我的手，走往回去的路。 第一次，我的手被哥哥以外的人牽在手裡，心劇烈地戰了一下。我下意識想要把手掙脫，可是夜馳風卻越握越緊。 "你只是個還沒長的孩子，被大哥哥牽著手，你臉紅個啥啊？"夜馳風停下來，定定地問道。 我被他這麼一說，覺得怪不好意思的。好像他也沒有什麼惡意，就像小時候的哥哥，牽著我的手走過鬧市，走過洶湧的人潮，只是為了把我安安全全地領回家。 終於，我不再掙扎，無比乖巧地跟著他走。 第一次聽說，大灰狼是小紅帽迷途後，緊緊抓著不放的救命稻草。我抬頭，暗暗地想：眼前這只大灰狼，好特別好偉大啊…… 【記憶的盡頭】 走過花店，我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小鬼，怎麼了？"夜馳風回過頭問。 我的目光落在了花店裡那一束束美麗盛開的雛菊上，白色的，黃色的，朵朵自信招展。純淨繽紛的色彩，漫過童年，飛到了遙遠的過去。 沒有我和神曲的無柳鎮，不知那些雛菊是否開得和往年一樣美麗呢…… 好懷念那個只盛滿喬安的眼神，好懷念神曲為我編織的花環，然而，那些童話般美好的年華，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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