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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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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薛彩雲並非有意對楊樹林隱瞞事實真相,她曾經問起過楊樹林,是否願意和她去公園跳舞,楊樹林說,單位的工會剛剛成立了舞協,他認為玩物喪志,就沒報名,當務之急是照看好楊帆,讓他儘早擺脫大便堆積在大腸中的折磨。楊樹林沒有意識到這是薛彩雲想去跳舞的表現,依然將工作重點放在楊帆身上,很少在乎薛彩雲的感受。而薛彩雲為了避免被楊樹林說成不務正業,但又異常渴望通過運動達到減肥的目的,同時又對跳舞這項對她來說的新鮮事物魂牽夢繞,在內外因素綜合作用下,不得已才對楊樹林撒了一個小謊,她等待楊樹林不再為楊帆牽腸掛肚的時候告訴他真相,並拉他一同去跳,她相信楊樹林也會被這個新鮮事物深深吸引。 這天晚飯後薛彩雲一如既往地抹抹嘴便走出家門,楊樹林叮囑她別跑那麼遠,早點兒回來看孩子,他晚上八點要去單位值夜班。 在薛彩雲看來,管孩子這些事情理應由楊樹林負責,因為從楊帆出生開始,楊樹林就沒讓薛彩雲插過手。 儘管薛彩雲不十分情願,但還是在七點四十的時候鬆開了王志剛的手,她說:我要回家看孩子。王志剛沒有直接回應,卻說:這麼早結婚就是個錯誤,這麼早生孩子更是個錯誤。薛彩雲聽了不高興了,甩下一句:我的事不用你管,便匆忙而去。 回到家,楊樹林與薛彩雲進行了交接工作,告訴她分別在幾點鐘給楊帆餵奶幾次,放幾勺奶粉,多少毫升水,如果起不來就上個鬧鐘……薛彩雲抱著楊帆聽著楊樹林的傳授,想起了王志剛說的話,她認為王志剛的話不是沒有道理,而是她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這一夜薛彩雲被楊帆折騰得幾乎沒有睡覺,先是給他換尿布,然後是計算時間給他餵奶,喝了奶他又尿床,於是再換尿布,聽說換下的尿布要立即洗滌,否則尿漬深入到布料深層便洗不去臊味,於是連夜清洗,最後好不容易趁著天尚未大亮的時候合上眼,可是剛有睡意,就被鬧鐘吵醒了再次餵奶,喂完奶,太陽已經照在她的臉上。 經過一夜的實踐,薛彩雲感覺自己已處於崩潰的邊緣。她照著鏡子,發現自己憔悴了許多,但儘管這樣,她還是認為自己比公園跳舞的那些女性年輕許多,她風華正茂,乳防堅挺,身體結實,她才二十二歲。 薛彩雲認為沒有理由荒廢自己的寶貴青春,她應該像王志剛那樣瀟灑地活著,不能被雞毛蒜皮的瑣事纏住身而虛度光陰,連菜站的那幾個小青年都說薛彩雲活得不夠精彩。那天他們約薛彩雲下班後去北海划船,薛彩雲想去,但考慮到自己已有家室,就沒去,藉口說家裡還有事兒,他們便起哄說,是不是回家喂孩子去呀。他們並不知道薛彩雲沒有奶。一想起這件事情,薛彩雲便對目前的婚姻和那個給她帶來諸多麻煩的楊帆咬牙切齒,而這一夜的遭遇,更加深了她對自由的渴望。 楊樹林下了夜班回到家,洗了一把臉,就要帶著楊帆去醫院體檢。楊帆出生的時候,大夫有叮囑:三個月後帶孩子來醫院做一次全面體檢,今天正是楊帆出生的第九十天。 薛彩雲今天倒休,本想在家彌補昨夜損失的睡眠,但楊樹林執意要她一同去醫院,多長長見識,知道怎麼養育楊帆茁壯成長。她只好強打起精神,一個哈欠接一個地跟在抱著楊帆的楊樹林身後,坐上開往楊芳醫院的公共汽車。 一番全面檢查後,大夫告知家長,楊帆健康狀況良好,發育良好,各器官正常,但是經常肚子裡積壓多日的糞便不排出,就會給孩子帶來不利影響,於是給楊帆開了幾瓶開塞路,囑咐楊樹林定時上藥。 回到家,楊樹林左手抱著楊帆,右手掏出鑰匙,插進鎖眼兒,卻死活打不開門,鼓搗了片刻,還是擰不動。他需要騰出另一隻手去開門,便把楊帆遞給了薛彩雲:接著。 薛彩雲伸手去接,還沒有抱到楊帆,但是楊樹林以為她已經接住了,就撒了手。只聽「砰」的一聲,楊帆像一枚日軍投在珍珠港的炸彈,直挺挺地砸了下去,緊接著傳來楊帆的嚎啕大哭,充盈著整個院子。 楊樹林暴跳如雷,聲音蓋過了楊帆的哭泣:怎麼接的孩子,這都抱不住,還能幹點兒什麼! 薛彩雲想辯解,但看到楊樹林扭曲的臉和青筋斑駁的脖頸,表情像一隻酣戰正兇的公雞,便沒再回應,只是默默地從地上抱起楊帆,撣去他身上的土,等待楊樹林把門打開。 楊樹林立即平靜下來,這是結婚以來他第一次對薛彩雲說話超過八十分貝,剛才的行為只是他的一種非正常表現,是失去理性後的原始衝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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