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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我側過頭去,黑暗中只能依稀辨別他落寞的臉部輪廓,以及那閃爍著藍色光澤的瞳仁,「其實我……」

  一輛大卡車急駛而過,氣流被擠壓成一道悅耳的滑翔聲。擾亂了視聽。

  「你剛說什麼?」

  「我……」

  「到了!我們已經進入W城了!」茄子回頭興奮地大叫著,與此同時,所有人的手機鈴聲都應時響起,大概是跨地域後的系統提示資訊。兩個女生被驚到,睡眼惺忪地醒來,伸起了懶腰。

  「我們到了嗎?」蘇冉沫仰頭看著枷辰。

  「嗯,快了。」他溫柔地撥過女孩亂亂的劉海,望向窗外。

  那晚大家很快找到了旅館。因為長時間的乘車大家都意興闌珊,早早睡去。半夜我被茄子的磨牙聲吵醒,上了次廁所,又站走廊上抽幾口煙。這才發現隔壁兩個女生的房間沒有關燈,黑暗的走廊上唯獨那道門縫裡透著一層光,大概是怕生吧。

  記得以前剛跟媽媽來到繼父家時,我怎麼都睡不慣。老覺得周圍的東西很陌生,仿佛一閉上眼黑暗中就有好多眼睛盯著自己。那種被窺視的感覺特別難受。幸好繼父是個很溫柔的男人,給我買了很多助睡眠的檀香,讓我睡前喝鮮牛奶,還會很耐心地給我一一介紹房間裡那些傢俱擺設的來歷,仿佛在介紹我認識一大群不說話的朋友。慢慢的,我就真的不再害怕了。

  只是不知為何,哪怕他是那樣溫厚慈祥的一個人。我卻始終不願意喊他爸,無論在和別人聊天又或者像現在這樣打心底地回憶,我都習慣稱他為「繼父」。大概生疏而冰冷的一個字眼,註定昭示著永遠改變不了的事實——我們的血液並不相融。

  後來我悄悄回房,靜靜躺在柔軟舒適的睡床上。

  好玩的是茄子不磨牙後馬上打起了呼,真是一刻也不閑著啊。真怕呆會不打呼了會不會又穿條大褲衩在房間裡夢遊。這樣想著我漸漸入睡。而茄子很有節奏的呼嚕聲一拍一拍地打在我的胸口,像是洶湧而溫暖的浪潮,讓人心安。

  三

  其實W城並不像電影中的日本一樣滿街都能看到櫻花。之所以那麼出名是因為一所大學——L大學。據說民國時期L大學裡便種植了很多櫻花樹,每年春天都會像飄雪一樣漂亮。九點左右,茄子開車載我們發出了。因為人生地不熟一路上他繞了很多彎路問了很多人,還是不幸迷路了。就在大家束手無策時,冉沫打電話叫來了一個朋友。

  他叫阿信,是冉沫表姐的大學同學。目前呆在W城。

  見面後才發現他是一個很潮的大男孩,穿著鮮豔而嘻哈的衣服,戴著大大的黑框眼鏡,留著一撮棕黃色的山羊胡,看上去十分喜感。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開口後卻是特別磁性的標準普通話。後來我們才知道,阿信以前學的是播音主持。不過他自嘲自己目前無業遊民一隻,正打算自主創業。

  「對、對……前面的紅綠燈左轉,然後你會看到街道被人擠得水泄不通。找個車位元停車,需要步行兩條街,才能去L大學。」阿信像個地道的導遊,手舞足蹈著,「每年這個時節慕名而來的遊客都特別多,以L大學為半徑的幾條街都被堵死了,你們找不到路也正常。」

  「看吧看吧,都說不是我的錯了。」茄子趕緊推脫責任。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死了。」我朝他的後背椅踢去。

  下車後,阿信建議我們手牽手,否則一會兒很容易給人群沖散。阿信在前面帶隊,茄子隨後,再是枷辰,冉沫也跟上了,剩下了青萱和我。

  「讓你先來吧。」她曖昧地笑笑,仿佛在說:看吧,讓你牽冉沫的手。

  「算了,你先吧。」被這樣一說我反倒彆扭的斯文起來。最後只是低調地跟在末尾牽住青萱的手,這是我第二次抓她的手。感覺依舊像是握著深水裡的海藻,纖細柔軟而冰涼,仿佛稍不留意便溜走。

  大家像一條長蛇般鑽入洶湧的人海。那會我幾乎已經看不到其他人,唯一能感知的就是視線裡人頭攢動的黑壓壓一片,前面是青萱單薄的背影。而我拉著她,她又拉著冉沫,這樣一直牽連到最前面的阿信。

  很奇妙的感覺,仿佛自己抓住了一條細密綿長的線,而腳踩的是命運柔軟而堅韌的軌跡。

  抵達L大學後,大家隨波逐流,沿路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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