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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後來,流年就成了我們女生嘴裡用情至深的典型,不知道有多少人母性大發,想為他撫平傷痕呢!"女生的語氣裡,倒真有一份眷戀的意思。

  薑莞爾心底一緊。儘管早有準備,但當女生將話頭扯到當年的時候,她霎時又變了縮頭烏龜,只想安穩躲進自己的殼裡。

  輕握著她的手突然鬆開,仲流年斂了笑容,一點沒有要替她擋下這話的意思,而是安靜地靠上椅背,隨意撥弄著手裡的餐巾。

  "是啊,我現在也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是怎麼想的。"薑莞爾扯出個笑來,乾巴巴地回道。筷子有意無意地攪動著碗中的麻醬,一圈一圈,很輕很緩。

  不知情的外人,看到他們如今依然牽手,一定會把這番話視為簡單的感慨當年,然而唯有說話人自己知道,這一句"當時的自己",是如何牽動了滿嘴滿舌的苦味。

  "哎,別說流年了,就是我,要是能找著莞爾這麼個老婆,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值了。"男生半真半假地舉起酒杯,朝仲流年一舉,"兄弟,我理解你!咱們薑校花,以後就全權交給你養活了!"

  仲流年應聲舉杯,淡笑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會不負重托,鞠躬盡瘁的。"

  "就你?能找著個老婆就不錯了!"敬酒的男生剛放下杯子,就被人狠狠拍了肩膀。幾個人笑鬧在一起,宴席間又恢復了方才混亂的喧囂。

  薑莞爾仍然專心致志地擺弄她那碗麻醬調料,躊躇著不敢面對仲流年的目光。

  他的心情,應該沒受到什麼太大的影響吧。

  聽他剛剛的說話,似乎還在微笑呢。

  該不該講些什麼,圓圓場呢?總不能一直這樣悶著頭吃東西吧,那樣看上去……不是很怪?

  正當莞爾絞盡腦汁自問自答的時候,一隻盛滿了青菜的漏勺伸到她面前,微微一傾,黃黃綠綠的蔬菜盡數落進碗裡。

  "你在那跟調料較什麼勁?"仲流年的問話,低柔而平緩,引得她不禁抬頭去看。

  他卻輕輕擱下了勺子,穿衣起身。

  "去哪?"莞爾仰著脖子,有些詫異地小聲問。

  "……我出去抽根煙。"仲流年遲疑了一下,還是如實回答,只是說話時眼神望向門口,並沒有與她接觸。

  他還是在意的吧。

  若是她的走,真如他們所說的,對他造成了那樣明顯而持久的傷,那麼他如此固執的不能釋懷,也就情有可原了。

  "行了行了,不就是分開一會兒嘛。瞧你,眼都直了。"昔日室友插空走到她近旁,拍著莞爾的肩膀打趣道。

  薑莞爾連忙收回投向大門的視線,無奈地笑笑。

  他和她分開,何止一會兒。

  "趁你老公不在,咱倆好好敘個舊。"女人順勢坐在流年的空座上,拉著薑莞爾熱誠的提議。

  她微笑,莞爾也笑。這次的笑容,溫暖了許多。

  仲流年去了很久,兩個人也聊了很久。不知不覺間,薑莞爾就喝下好幾杯酒去。

  辛辣冰涼的液體翻滾進胃裡,回饋幾個沖鼻的酒嗝,女人漸漸就有了醉意,臉頰也一如既往的燒出紅雲。

  流年一回來,就看到薑莞爾醉眼朦朧地靠在一旁的女人肩頭,大眼睛忽閃忽閃眨個不停。看樣子,似是聊得頗為投入。

  呵,他不在的這會兒,她倒是過得很逍遙嘛。酒喝了不少,話也比剛剛多了。

  女同學見正主回來了,忙不迭地起身讓位,與仲流年擦身而過的瞬間,吐著舌頭小聲道:"嘖嘖,你老婆的酒量這麼多年了也沒見長。你可看好了,不是我灌的啊,她自己要喝,攔都攔不住!"

  仲流年無奈地笑笑,才剛坐下,就看到薑莞爾那小手,顫顫悠悠的伸向酒杯。裡面的液體還剩下一半多點,朝她媚笑。

  流年一蹙眉,搶在她前頭攬過那罪魁禍首,把餘下的酒都倒進自己杯裡,又把手邊的茶碗推到她面前:"都醉了還喝,用茶解解吧。"

  薑莞爾有些挫敗地抽回手來,偏頭看那個發號施令的人,眼睛微微眯起,又睜大,再眯起,終於輕緩地,帶點委屈地喃喃道:

  "你去哪了?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流年的眉毛霍地舒展開,跟她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一會兒,突然又收了視線,兩手交叉在一起,輕輕摩挲著手指,聲音比她的還低: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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