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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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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她,似是恍然明白:原來他不是全然不在意,也不是不受傷。 只是他寧願選擇一種安靜的、低調的方式,去守候他們的愛情,堅守他們的承諾。 而那個看似一時興起的約定,也許是他與她關於未來唯一的一次規劃。 被她甜甜地埋在心底,這麼多年了,不曾碰觸,卻不忍遺忘。 "這些年,你的邀請函都被寄到我手上。"他的臉偏向窗外,像是在對著空氣娓娓道來,"六張了……" 仲流年的頭緩緩地轉向薑莞爾,眼神中隱藏著不易察覺的狼狽,沉在深深的眸色裡,波瀾不驚: "就算是我的虛榮也好,或者說是我……婚前的放縱也罷。總之今年這次,你,薑莞爾,一定要和我一同出席。" 也許,也是最後一次了吧。 從前那個一生一年一次的約定,如今就要成為他們告別的禮贊了嗎? 流年的話裡,聽不出絲毫商量的餘地。 仿佛這一場戲,他已然籌備許久。出演與否,早容不得她決定。 "薑莞爾,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了!"林沁抱著四角靠墊坐直在沙發上,眼睛瞪得銅鈴般大,一瞬也不移地盯著正在脫下外套的莞爾。 "我不是都告訴你了。"薑莞爾把圍巾手套都纏作一團,掛在帽架上,身體猛地向沙發一倒,說得疲憊不堪,"錢,我跟仲流年借了。" "然後呢?"林沁緊追不捨。 "然後…… 他還叫我陪他去參加明天中午的同學聚會。"薑莞爾一仰頭:哎,就這麼答應了他,可是這戲,她真的演的下去嗎? "你們、你們和好了?"語氣裡是毫不掩飾的驚訝。 "怎麼可能。"莞爾苦笑一下,淡淡道,"你又不是沒看到,他有未婚妻的。" "那他為什麼叫你陪他去?"同樣的請柬,林沁也早就收到。只是她似乎能夠預感,姜莞爾定然是不會想去參加的,因而並沒有提及。 薑莞爾抿抿嘴,笑容無奈卻理所當然:"這個,算是我們的一個約定吧,只是沒想到,他還記得。" "什麼約定?" 莞爾偏偏頭,輕軟的黑髮向一邊垂耷下來,略有些俏皮:"我說了,你不許罵我傻。" 既然早有被人說傻的自覺,卻還偏偏要做。林沁蹙眉,只是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那時候,你們都說我們不合適,說我們一定會分手嗎?於是我和他說好了,以後每一次同學會都要一起參加,以證明我們一直在一起,沒有分開。" 證明,向誰證明?證明什麼呢? 證明他們都是懦夫。所以最終會被現實打敗,四下逃散,輸得體無完膚嗎? 莞爾黯然地想著,嘴角不自覺地流露出自嘲的神色,不等林沁開口,便幽幽地接著說:"我知道,我知道我們現在這樣做,不過是自欺欺人。只是當時,我們那麼堅定不移地相信著彼此的感情。天真地以為,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把我們分開。" 我們向愛情示威,卻被時間告知,自己的行為是多麼荒唐。 "這六年的同學會,他一次也沒有參加過。"望著薑莞爾失神感傷的表情,林沁淡淡地補了一句,"也許他,一直在等你回來吧。" 薑莞爾訕笑著搖頭,眼睛乾幹的,沒有焦距:"他只是太倔了,太傲了。他不願意面對我們輸掉的事實,還要硬撐起場面來完美謝幕。" 所以他說,這是他的虛榮。 最起碼,在那些看客面前,他不想低頭。 多像個孩子。 可是孩子氣的人,又何止他一個。 林沁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對面的女人,輕歎口氣,不無傷感地輕聲道:"莞爾,這些年你變得太多了。以前的你,決不會說出這麼消極的話來。" 薑莞爾沒有回答,而是默默地打開錢夾,抽出那張被她胡亂塞進去的支票,攤開。仲流年的字跡,雋秀又不失張揚,用黑色簽字筆揮灑在白花花的紙上。 五十萬元整。 她的一個噩夢,終於要徹底結束。 而她的一個美夢,也將同時化做泡沫消失。 第二天是週五。初冬的早晨,天地間是陰濛濛一片。灰色充斥著視線可及的每個角落,讓人的情緒也跟著莫名的低落。 昨晚的天氣預報說,今天一早就會有大雪。莞爾拉開窗簾看看天色:果不其然,沉得厲害。 林沁早晨去上班的時候,還囑咐薑莞爾出門帶傘。薑莞爾喝著牛奶,心不在焉地應了聲,其實根本沒聽見她沖自己說了什麼。 "莞爾,"林沁踏出一腳的身影突然停下,轉過身看著她,很認真地又問,"你確定不用我陪你去銀行?" 薑莞爾這才找到些狀態,連忙沖她做出個輕鬆的笑容,舉舉杯道:"放心吧,存個錢而已,沒什麼危險的。" 林沁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回了個笑容,帶門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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