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爾流年(47)_隔軒聽雨

四十七

　　手放開了滑鼠，她木訥地盯著螢幕，整整四頁的帖子，六七成的回復，都在預測仲流年和她何時會分手。

　　偶爾有一兩個看不下去的，跳出來祝他們天長地久，很快又被唾沫星子給淹沒了影。

　　也許沒有惡意吧，也許只是跟著隨便起哄罷了。

　　女生這樣安慰著自己，卻還是不爭氣地模糊了眼眶。

　　她擦掉，又滿溢，再擦掉，再滿溢，終於壓低聲音哭了起來。

　　一段被人祝福的愛情，不美滿至少是甜蜜；一段被人看淡的愛情，同樣可以默默的細水長流。

　　可是一段被人當做賭注，妄下限期的愛情，究竟犯了什麼罪，要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對待？

　　林沁聽到上鋪的動靜不對，探上腦袋來，看看哭成淚人的薑莞爾，又看看電腦螢幕上的帖子，當下了然。

　　歎一口氣，她遞上張紙巾，小聲問："你才看見啊，都一個星期了。我就納悶了，怎麼也沒人管管。"

　　"你早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薑莞爾擦擦鼻涕，抽抽搭搭的問。

　　"我以為你自己知道了嘛……"林沁無奈道，"行啦大小姐，不過是無聊人發的無聊的帖子罷了，犯得著這麼大動肝火嗎？"

　　"他們憑什麼對我們倆的事情評頭論足？我們談戀愛礙著他們什麼了？"

　　"您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吧，要不是您從前總是拈花惹草的，哪會遺留下這麼些個後患？"林沁半打趣道，又遞上張紙去，"再說啊，我看這些帖子，搞不好就是某幾個居心叵測的惡搞，你用不著當真的。"

　　拈花惹草？她哪裡拈花惹草了？薑莞爾正要回駁她，突然手機響了，拿過來一看，正是仲流年打過來的。

　　"男主角出場，我撤！"林沁很知趣地閃了。

　　抹抹鼻涕眼淚，又清清嗓，她才接起電話來，控制好嗓音道："喂？"

　　"是下課了嗎？"

　　"嗯，還沒，馬上要走了。"男生那邊好像在收拾書本，窸窸窣窣地發出些紙張摩擦的聲音。

　　"都這麼晚了還不回來，一會兒要沒車了。"姜莞爾看看電腦左下的時鐘：21:40，不禁皺起眉頭。這個時間，外頭一定很冷吧。

　　"放心，我有數。"男生顯然是站起了身，薑莞爾想像著他用腦袋夾著手機穿衣服的樣子，不禁破涕為笑。

　　"怎麼聲音怪怪的？感冒了嗎？"男生敏感地聽出異樣，動作似乎也停了，靜靜地等著她回答。

　　"沒……沒有……"女生急著辯解，誰知更加露了餡。自己也察覺出話裡濃重的鼻音，她皺著眉，頓時噤聲不言。

　　那邊男生的聲音頓了頓，仿佛是輕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幾個字來："哭了？出了什麼事？"

　　仲流年的問話，那麼輕那麼柔，像是怕驚擾了什麼一般，每一個字都是小心翼翼的溫存。

　　薑莞爾的眼淚，卻如同被觸動了閘口，倏地傾瀉而出，怎麼也止不住。

　　女生只是不住地搖頭，可是就算把頭搖成了撥浪鼓，電話那邊頭的男生也看不見。又沉澱了一會兒，他低聲又問："怎麼不說話了？不是睡著了吧？"

　　想回答"沒有"，卻又不敢開口，薑莞爾終於嘗著了有口難言的痛苦，臉鼓得像只包子。

　　"她是看到論壇上有人說你壞話，替你鳴不平呢！"下鋪的女生終於忍受不了薑莞爾這種"用肢體語言打電話"的做法，探出頭來大吼一句。

　　薑莞爾慌忙把手機朝床裡側挪了一截。顯然是白費力氣，林沁那頗具穿透力的聲音隔著堵牆都能聽到，何況只隔了層薄薄的床簾。

　　"莞爾，你還在嗎？莞爾？"男生低低地喚道。

　　"嗯。"女生一邊應著一邊點頭，完全沒發覺自己的動作有些多餘。

　　"我現在剛走出公司，到學校大概得四十分鐘。先別睡，等我一會兒，好嗎？"他誘哄的語氣，讓她如何拒絕？

　　薑莞爾抽了抽鼻涕，半晌，還是只吐出一個"嗯"來。

　　略有煩躁地關了電腦，拔掉電源，女生仰面躺在床上，手裡卻仍然緊緊抓著手機。

　　半小時以後，手機振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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