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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小白芒直覺地作勢一撲,伸手欲掐,急急清醒收手時,程默已俯身過來雙手捧住她的臉,他的唇便覆上了她的。

  第一次和一個認識但不算喜歡不算太熟的人KISS,這也是夏芒除文灝之外第一次和別人KISS,溫熱的唇舌描繪她唇廓的感覺,陌生中帶著一抹似曾熟悉的感覺。夏芒本想推開他,想緊閉嘴巴抗拒的,結果不知是程默的技術太好,還是彼此之間畢竟曾有過更為親密的接觸,抑或是其他什麼原因,一切雖沒有那份心動與纏綿,但亦沒有夏芒想像中的噁心與骯髒。

  POLO和SANDY下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幅熱辣辣流鼻血的景象。夏芒覺得自己是瘋了,雖然程默的手一直捧著她的臉,不讓她逃避,不讓她躲閃,但如果自己拼死掙扎,那還是有逃脫的機會的。夏芒一直相信,對於色狼,若受害者抵死反抗,那正常的相對目的單純的色狼該也不會拿命相搏,所以當程默終於鬆開夏芒,夏芒因著這種認識輕撫著嘴唇怔在當場,根本顧不及有些訕訕又帶著明瞭笑意上車的POLO和SANDY。

  從文灝的事之後,夏芒開始相信男人真的只是一種欲望的動物,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而現在,夏芒忽然覺得,不止是男人,女人其實也是有欲望的。有些事,在你沒嘗試沒體驗的時候,或許不止是沒念想,甚至想像一下都會覺得噁心,可是有了經歷之後,想法便會改變。

  她對程默並沒有好感,哪怕有過一夜以及之後的接觸,也還算不上熟悉,若是以前的夏芒,根本無法接受自己就這麼輕易地與人接吻了。便是文灝,也是在正式交往一年的紀念日裡,才有了第一次的親密接觸,當時的夏芒還嚇了好大一跳,過後回到寢室躲在背窩裡抱著她的HELLOKITTY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怎麼就親親了?太快了!若她與程默的那一夜是衝動所為,那麼現在,她居然不排斥與他再次有身體上的親密接觸。是還在留戀文灝的味道,是還在留戀那種親密的甜蜜嗎?又或者,只是借此得到一份感情的慰藉?

  用一份新的感情,來埋葬過去的那一段愛情,麻痹心靈的傷痛,填補感情的空白,遺忘之前攜手走過的歲月,明智嗎?初戀總是刻骨銘心的,看得開看不開又如何,這社會,又能有幾人能與自己的初戀攜手走完一生,這幾人之中又有多少是攜手幸福走完一生的?夏芒之前一直認為,還沒療好失戀的傷,未走出失戀陰影中的人,若盲目或者說衝動地迫不及待地開始另一段感情,中只不過是溺水之人緊抓一根稻草般企求能以此獲救,可是這樣一段新的感情,真能撫平心靈的傷口,獲得感情的慰藉,可以寄託一生,走到最後?夏芒的答案是否定的,好比你在感冒的時候去買香水,感覺自己當時的選擇是對的,可是過不了多久,感冒痊癒的時候,說不定你就發現,這香水太過濃郁,或者雖淡雅也依然不是你喜歡的香型!

  夏芒明白這些,而且是一早就已經明白,只是有些事,想是一回事,臨來了時,本能的選擇又是另一回事,因為這些事只有真真實實降臨到你身上,你才會明白自己會有何種反應與選擇。

  低頭沉思的夏芒,並沒有加入到程默、POLO和SANDY的三人聊天活動,POLO和SANDY以為夏芒因為剛才與程默的親熱被他們撞見,一個姑娘家感到難為情,所以低下頭不好意思搭腔,而程默卻對沉思的夏芒有些擔心。他知道,夏芒肯定因著剛才的事陷入激烈的思想鬥爭中,是生氣?懊惱?憤怒?還是發現她也並不是這麼討厭他?這樣一個沉思的夏芒,程默忽然不能肯定沉思之後的結果是對他有利,還是不利。

  雖然POLO和SANDY此次過來為私不為公,但生意人嘛,哪有這麼明確的公私事公私時間之分?所以行程的第一站還是放在了紀元與恒隆合作開發的位於這座城市東部新城區的酒店工地現場,由程默替POLO和SANDY講解。

  手機鈴響,夏芒稍避開另三人,接通電話,是阿暉!

  「芒芒。」

  「阿暉,他,還好吧?」話一出口,夏芒就有些後悔,他跟阿暉熟慣了,倒不是想說些客套話,只不過甫一接電話就這樣問出口,總是太直接了點。雖然阿暉這時候打電話過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都是為了許文灝的事,但她這樣,好像顯得過於關心許文灝了。

  夏芒沒有發現的是,這一刻,她在意這些甚過在意文灝的現況。或許夏芒單從剛才蕭淩暉的那一聲「芒芒」已經感覺到文灝的情況肯定不太嚴重,或許在潛意識裡,夏芒覺得只有將文灝徹底放下,才能得起電話那端的人,畢竟這幾天的情緒失控都由他來安慰,若自己再不中用,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一直在她身邊給她溫暖給她安慰給她包容的蕭淩暉。

  「肋骨斷了三根,左腿骨折,不算嚴重,但要躺幾個月。」蕭淩暉上班處理了手頭的緊急工作,就去看了許文灝,兩人之前因為夏芒而認識,不熟,至少也不陌生,因著夏芒以前的念叨,從某方面來說,雙方也是挺瞭解對方的。蕭淩暉沒有告訴夏芒的是,當他第一眼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許文灝時,感覺並非「不算嚴重」。三根肋骨斷了,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恢復,左腿骨折,那厚厚的繃帶幾個月後也會拆去,只不過許文灝臉上的傷,註定會留下疤,而顯露在人前——他的鼻樑骨折了,鼻樑上的傷不淺,縫了八針。

  蕭淩暉不知道隱瞞這點是對還是錯,他只知道若是夏芒知道了這一點,不管她會不會衝動地來看他,心裡肯定會很不好受。面相上的事雖然與性命無關,但大家都很珍視,尤其是許文灝,他的個性與性格夏芒比蕭淩暉更清楚瞭解,嚴格說起來,許文灝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所以才能待夏芒如此,誠然他最後做出了不軌的事,但從學生時代開始,在大家還懵懵懂懂只知玩鬧沒有男女設訪意識的時候,許文灝就已經很注重自己外在的形象了,這一點不僅表現在著裝上,還表現在整個儀容儀錶上。不可否認,當初蕭淩暉能沒有任何想法地在一旁看著夏芒戀愛,不僅因為夏芒說到許文灝時的那種眼神,從他第一眼看到許文灝時,他就覺得,有這樣優秀的一個男孩子在夏芒身邊,也如他一般將夏芒捧在手心小心呵護,他並沒有什麼遺憾與不甘。

  「不嚴重就好,阿暉,謝謝你。」從阿暉嘴裡聽到許文灝沒事的消息,夏芒的心徹底放下。許文灝需要的只是時間療傷,慢慢恢復,這不僅是他身體上的傷,還包括他心靈上的痛。

  夏芒不知道的是,蕭淩暉和許文灝這次見面談了不少;夏芒不知道的是,許文灝從蕭淩暉進入他的病房,一直到走出病房,不短的時間裡,眼睛不出五秒就會往病房門口方向看,然後黯然失神。

  「吃人早餐,與人辦事,沒法子呀!」蕭淩暉正正經經地大發感歎。

  夏芒聞言「撲嗤」一聲,笑道:「辦事得力,加獎一個饅頭,你自己去買,開發票找我報銷,呵呵。」

  還未笑鬧兩句,程默儼然已站在身邊,夏芒抬頭,眼睛斜斜上挑看了他一眼,趕緊和蕭淩暉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找個什麼藉口呢?還是家裡有急事?想著怎麼感覺良心不安,好像在咒自己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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