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青春凹凸不平(43)_曼森

四十三

　　我不再害怕老師。我有各種理由來拒絕穿規規矩矩的衣服，裙子短到不能再短。

　　書包被我塞得滿滿的，淨是星座雜誌。我擁有屬於自己的化妝包。

　　對我虎視眈眈的男孩，我允許他們摸我的手，然後回手狠狠地抽他們一巴掌，結結實實的一巴掌。為我打架的男孩，我親自把他們送到警察局，望著他們驚訝的表情冷笑是我的愛好。

　　我的白色體恤被我當成了畫板。畫了太陽，畫了小七的樣子。還在最顯眼的地方寫著幾個字："我喜歡你，黎亞。"

　　然後邁著誇張的步子走到高二六班的門口，老師那令人畏懼的眼神在我這裡什麼都不是。

　　"淺非。"

　　"淺非。"更大聲，"淺非來了沒？"

　　"在。"我從幻想中抽離出來。

　　書香彌漫在空氣裡，頭頂的電風扇吱呀作響，眼前是歷史老師被放大了N倍的臉。

　　老天，剛剛我在做什麼？

　　歷史課上我不但沒認真聽講，還做了特別荒唐的一個夢。我到底是想爸爸想瘋了，還是想黎亞想瘋了啊？

　　"你接著我讀下面的課文。"

　　"哦。"

　　我低下頭才發現自己的歷史書還沒打開呢。我胡亂地翻動著歷史書，根本就不知道他讀到了哪裡，這要我怎麼讀啊？歷史老師站在我的面前，鐵青著臉看我出醜，估計是想抽我的心都有了。

　　我後座的同學很有意氣地小聲提醒，但我還沒能聽清楚，我只好硬著頭皮，隨便找了一段就念。

　　"住口。"歷史老師粗暴地打斷了我。"淺非，這一章開學第二天就已經講過了！"

　　教室裡頓時哄堂大笑，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說句良心話，今天絕對不是歷史老師故意讓我出醜的，是我，是我沒事閑的不好好聽課，還做那麼荒唐的夢。

　　我是瘋了吧？我是好孩子，哪能那麼輕易就變壞啊？

　　"你說說你。"歷史老師頗為無奈，我給他的印象一直很好的。

　　"你站著聽課吧你。誰能把我讀剩下的課文念一下？"歷史老師走回講臺。

　　教室裡安靜下來，講臺下的小手舉得如同密密麻麻的森林。

　　朱林林用鼻子哼出一句話。"我看這春天都快過去了，怎麼還有人在發春啊？"

　　只是她沒有把音量控制好，讓整個教室的人都聽到了。我看向她，也不知她是有意還是故意的，她原本看著我的眼睛轉而死盯著前座同學的腦袋不放。我有種衝動，用歷史書砸死她。用打死一隻蚊子一樣的優美動作。

　　"說什麼？"

　　我的書還沒砸出去呢，歷史老師先發話了。

　　"不要講那麼多廢話，我的課不想上就出去。"老師很生氣。我的書沒砸出去，倒是他把自己的書丟到了門口。

　　出去？是個好主意啊。

　　我站起身徑直走向了門口，我的目的不是拾回書。

　　我不是想擾亂課堂紀律，我也不是想造反，更不是不給歷史老師面子，而是我突然想見到黎亞了。

　　很想很想。

　　那種感覺好像現在見不到他，自己就會死了一樣的難受。

　　所以我在歷史老師和同學詫異目光的注視下走出了教室。

　　那本書擋住了我的去路，即便是這樣，我也沒拾起它，而是從它身上跨了過去。

　　身後傳來一片唏噓。

　　這個劇本好爛啊，一般在這種情況下我應該拾回書，然後向老師道歉才對吧？我怎麼就走了出來呢？

　　這就是傳說中的蹺課嗎？

　　不知道，也許是想逃避葉細細也說不定。

　　我低頭數著步子，走過了一整條安靜的走廊，緩緩地上了五樓。高二年組在五樓。

　　這裡不似三樓那麼安靜，走廊裡不時傳來了朗朗的讀書聲，單個同學念課文的聲音，集體朗誦的聲音，不知道哪個班的教師在呵斥學生的聲音。

　　五花八門的，我只能想到這個形容詞了。

　　因為我滿腦子都是黎亞，我的蛐蛐。我真懷疑自己今天是不是撞邪了。

　　意料之外的是，高二六班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很明顯，這節他們是體育課，於是我轉身下樓。

　　轉過三樓的樓梯的時候，我看見了我的班主任，她正在辦公室門口打電話，無奈只好選擇了從另一個門出去。

　　外面的天氣真好啊。陽光在樹的枝椏上晃啊晃啊，好似一個頑皮的孩子。

　　偌大的操場上只有一個班在上體育課。如果我出現，必然會引起同學們的注意。所以我只好沿著教學樓的牆角走，而且還要時不時地向樓上看看，萬一哪個孩子心情不好，把鋼筆啊尺子之類的東西從窗口扔出來砸到我怎麼辦？

　　走出教學區，我在樹陰下走進又走出。

　　走著走著，我走到了禮堂旁的籃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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