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青春凹凸不平(8)_曼森

八

　　我把手裡的書包抱緊，追向那只黑色的貓。

　　"小七！"我叫得一聲比一聲淒涼。如果它真的是小七，我根本無法想像該怎樣與它面對。

　　黑貓迅速地越過街道，竄上一堵殘破不堪的牆，在那兒它停下了，回頭看我，眼睛發出綠色的光。恐懼，滿是戒備的綠光。

　　我也停下了，我不敢動，如果我向前一步，它會跳到牆的另一邊也說不定。我們在黑暗中輕輕地呼吸，彼此探索，只有月亮在無垠的天空中散發光芒。

　　我站在原地喚它："小七。"

　　"小七，你是小七嗎？"

　　我與它就這樣對峙著。我慢慢地著挪動步子，試著向它靠近。但這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小七，是你嗎？"我問。

　　突然，黑貓沖我張開嘴喵喵叫了兩聲，轉身一躍不見了。

　　"小七！"我跑到殘牆邊。那面牆不是很高，應該很容易攀過去的。

　　於是我迅速地綁緊了書包，把它背在了身上，爬上了殘牆。牆的另一面是一片空曠的草地，不知被閒置了多久，雜草叢生。

　　"小七，我知道是你，你回來好嗎？"

　　我知道自己這樣做只是徒勞。就算它是小七，在外面流浪這麼久了，早已經變成一隻流浪貓了。它不會再溫順，它會對任何人防備。甚至忘了我是誰了。

　　"小七。"

　　喵一聲貓叫，它一躍一躍地向前跑，我在後面死命地追。它沒任何停下的意思，我也沒任何放棄的念頭。它跑出草地上了窄小的街道，我也跟了上去。一個人的突兀出現，讓我與他撞了個滿懷。

　　模糊不清的月光裡根本沒辦法看清楚這個人的臉，大概是個年紀很輕的男生吧。他單薄的身體卻是那麼結實，肌膚的溫度微涼，穿的是白色的T恤。

　　這一兩秒鐘的時間讓我只記住這些，我還有比欣賞他更重要的事。我不顧一切地推開他，繼續追。跑了幾步又折了回來。

　　"麻煩你幫我把那只貓抓到好不好？"

　　這句臺詞應該改成"對不起"之類道歉的話才對，可我不知道是怎麼了，居然要他幫忙捉貓。

　　我的手指向前方。男生畢竟比我跑得快，捉到它的機會也會大點兒。

　　可能是我動作太突然，那個人停頓了一會兒，沒回答我，抬腿就追了出去。

　　我跟上他。

　　我的思緒像深海裡糾纏不清的水草一樣，亂了，亂七八糟的。

　　可是我跟丟了，我必須承認我跟丟了。他這速度都可以參加奧運會，並且拿第一了。

　　但是現在是什麼情況？我跟丟了一隻貓，還搭上了一個陌生人。

　　我放慢了腳下的速度。乖乖，跑出這麼遠，時間已經很晚了，媽媽會著急的。

　　對了，媽媽。我的天，這麼晚了，我居然留媽媽一個人在家，是我腦子壞掉了吧？想到這裡，我大口大口地喘了幾口氣，把書包從肩上卸下拿在手裡，回家！

　　去他的小七，去他的陌生人。媽媽才是重點，她是我唯一的親人。

　　我轉身往回走。

　　"同學。"

　　是在叫我嗎？

　　我回頭借著月光看到了一個陽光明媚的男生。在夜晚說一個男生陽光明媚是非常匪夷所思，但是我確定他是一個那樣的男生。黑而密的頭髮在月光下反射出柔亮的光澤，帥氣的輪廓分明的臉，長長的睫毛隨著眨眼而顫動，挺拔的鼻子，嘴唇薄薄的。額前的頭髮遮住了濃黑的眉毛，眼睛沒有焦點，好像是在看我，又好像是在看我的一左一右。

　　"我？"我指著自己的鼻子，身體居然有些發抖。在那一刻我感覺自己戀愛了，這次我很正常的喜歡上了一個男孩，與我年紀相仿的男孩！

　　可我心裡的聲音卻在咆哮，你是沒有資格也沒有時間談戀的，你要照顧媽媽，你有那麼多的事情要做！

　　你似乎帶著光芒出現，照亮了大片的天空，讓我忘乎所以，亂了分寸，甚至找不到自己。

　　只是，我不在這裡，我人在哪裡？

　　"是啊。不是你讓我幫忙抓貓的嗎？"

　　他說得認真，反倒是我，居然擺出一副白癡的"是我嗎"的表情。

　　"對不起，我沒抓到，它跑得實在是太快了。"

　　"沒關係的。"

　　"你抓它做什麼？"

　　"我認為它是我丟失的貓，想確定一下。"

　　"不會的。如果是你的貓，不管離開你多久，它都會認得你的。"

　　"你這樣認為嗎？"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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