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龍羅曼史(51)_若水

五一

　　「那你這幾天又是因為什麼心情不好？」葉宸揚技巧性地將話題引向他想知道的事情上去。

　　溫曉婉抓了抓被風吹散的短髮，猶豫了半天才說道：「今天是我弟弟的生日。」

　　「你弟弟生日？」葉宸揚設想了許多答案，也沒想到這一點上。他現在明白了，「想回家看看嗎？」

　　「不！」溫曉婉急急地叫了一聲，但隨即又低下了頭，喃喃地說，「其實我也不知道。以前這種時候我就會離家遠遠的，看到他們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總覺得自己像是個多餘的人。」

　　「你不喜歡弟弟嗎？」

　　「也不是……其實他很可愛，總是追在我身後姐姐姐姐地叫著。只是我心裡總是沒有辦法接受他。我是不是很壞？」

　　她趴在木欄上，聲音有點悶悶的。

　　以壞女生為目標的她竟然也有問別人自己是不是很壞的時候。

　　葉宸揚欣然而笑，看來他的努力已經有所收穫，至少她現在已經不會再以壞女生自詡了。

　　他稍微考慮了一下，然後很認真地點點頭：「你確實很壞。」

　　溫曉婉快哭出來了，眼眶紅紅的：「連你也這麼說……」忽然她又笑出聲來，「我還以為你會說些好聽的來安慰我。」他總是這樣的，不是嗎？安慰她，照顧她，幫助她，一直以來她已習以為常了。

　　「你希望我說說些好聽的來安慰你嗎？」

　　葉宸揚的聲音清清朗朗的，有種洗滌心靈的奇異效果。

　　「你把自己隔絕于家人之外，把家人關心你的心情當成是一種罪惡。你總是為自己的不幸哀悼，可有沒有想過每當你拒絕你弟弟時，他小小的、稚嫩的心靈何嘗不是在遭受傷害呢？」

　　「你別說了……」

　　她臉上熱辣辣的，為自己以往的幼稚而羞愧。

　　葉宸揚溫和地笑著，柔聲對她說：「其實你也不需要逃避現實。一個錯誤如果永遠放在那裡不去改正，那麼它永遠會是個錯誤。你現在並不是沒有機會挽回，那麼你該怎麼去做呢？」

　　他試著引導她。一味的逼迫和刺激並不能完全解決問題，她需要用自己的心去面對，去處理。

　　「我該怎麼做呢？」

　　溫曉婉喃喃反問。她的眼神放得很遠，可見這句話並不是在問別人，而是在問自己。

　　葉宸揚含笑看著她猶豫又帶些膽怯的模樣，知道她現在正在和自己做鬥爭，所以他默默地等待著她的答案。

　　她的本性不壞，爽朗，義氣，有時霸道野蠻了一些，但也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從她在學校裡和同學相處的模式就可以看出一些。

　　而且她也並不是很難相處，只要把握好一個度，保證她比小貓還溫順。甚至在你需要她的時候，她會揮舞著爪子來幫助你。但爪子是兩面的，一旦做了讓她看不順眼的事，她的小爪子就會毫不客氣地揮舞過來了。

　　以前她的思想太過叛逆，家人和學校又沒有給予正確的幫助，才使得她有了那些自甘墮落的行為。經過在名揚學院的這段生活，相信她已經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麼了。

　　「如果你是我的話，你會怎麼做呢？」她忽然問道。

　　「舉個例子來說吧。」

　　葉宸揚並沒有直接回答她，仍然採用的是引導的方式。

　　「一張無瑕的白紙，無意中被一點黑墨所污染。你會用更多的墨痕將它隱藏起來，還是在這紙上繪出精彩的山石樹木，讓那點黑墨成為構成畫卷不可缺少的一點呢？」

　　溫曉婉低垂的眼簾中，有一絲茫然一閃而過，但她沒有說話。

　　葉宸揚接著說：「我們評判某樣東西的價值一般都會以它有沒有用來判定。用雜亂的墨蹟隱藏起墨點，墨點是看不到了，這張紙卻也失去了價值。可如果在上面繪上一幅畫，那麼這墨點就不再是污痕，而是有價值的一筆。你是想繼續摸黑，還是想畫一幅畫呢？」

　　他的聲音清朗而透著安穩的氣息，睿智的語言，深刻的思想，還有仿佛再大的困難都可以做到一笑而過的灑脫……全都深深震撼著溫曉婉的心靈。

　　她蹙著眉思索著，大眼中不停閃爍著各種複雜的情緒，終於，她望向他，一臉歉然卻神采奕奕：「我想今天我沒法陪你玩了，下次我請你吃東西當補償吧！」她說著，從石椅上跳下來。

　　圍繞在心頭的結終於打開了，她整個人仿佛都輕鬆了許多，再也不會像前幾天那樣一直猶豫了。

　　「好。」葉宸揚為自己的話被她聽進去，也為了她終於開心起來而感到高興，「快回去吧，我想他們一定都在等你。」

　　溫曉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沖過去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不等他有反應又很快跳了出來。

　　她的小臉紅彤彤的，看也不敢看他一眼：「那我先走了。」話音未落，她已經像身後有人追似的，連跑帶跳地離開了。

　　葉宸揚好笑地搖頭，喃喃自語道：「正主兒都走了，我這作陪的還留著做什麼呢？乾脆去夜翼閑館討杯水喝好了，應該不會真的把我趕出門吧？嗯嗯，要是他們拿掃帚的話，就給他們鴨蛋吃。」

　　他笑著，緩步下山「蹭水」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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