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再見,蔚藍海岸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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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沉船。」蘇安宜怕他不懂,又解釋道,「二戰時期,在這附近沉沒的一艘日本船。」 「好像聽說過,不是很清楚。我來這兒,半年,」帕昆搖頭,「晚上再來,人多。」 他搶過蘇安宜的大背包,引她沿著海灘向南走,繞過一道高聳的石灰岩壁,面前呈現出一片寧靜的小海灣。「這裡,風小。」他揮手比著颳風的樣子,「現在是雨季。」不遠處一排A字形沙灘屋,不見房東,帕昆指著說:「門上有鑰匙便是空的,隨便住。」 蘇安宜挑了一間,站在門前露臺上便可以看見大海。她在空無一人的接待處找到一大本登記簿,自行填上客人資訊和房間號碼。其間一隻身長逾米的綠色蜥蜴從她身邊緩緩經過,蘇安宜回身,和它對視半分鐘,這仿佛來自侏羅紀公園的傢伙才飛速跑掉。 本來缺乏睡眠和連日奔波讓人疲倦不堪,但門前一片碧波似乎在誘惑著她。蘇安宜飛快換好泳衣,拿上在機場添置的面罩呼吸管和蛙蹼,撲入剔透湛藍的琉璃海中。她的泳技尚可,但浮潛完全是另一回事兒,海水不斷進入面罩,刺痛雙眼;又或者從呼吸管進到嘴裡,不一會兒就滿滿一口,無法呼吸。她隔幾分鐘就要浮在水面踩水,清理面罩和呼吸管。水下的魚兒不少,但珊瑚殘破,略有失望。練習了兩個小時,依然不得要領,後背肩胛和後腰卻都被曬傷了。雖然是陰天,且抹足防曬,但都市里的蒼白皮膚,對接近赤道地區的紫外線毫無招架之力。 蘇安宜沖了涼,方覺身後火辣辣刺痛,索性趴在地板的草席上,背上披一條濕涼的毛巾。將當初收集的材料鋪在面前。 許沈兩家本是世交,家道殷實,但在亞洲金融風暴時同受重創。沈家宣告破產,許家也一蹶不振。六年前,許宗揚攜未婚妻沈天恩來素查島度假。沈天恩在青葉丸附近水域離奇失蹤,不出半年,許宗揚便與梁華瑛結婚,這門依附了地產大亨的親事,使得瀕臨破產的許家產業枯木逢春。種種揣測甚囂塵上,對此許宗揚三緘其口。 看倦了,蘇安宜抬眼望向大海,遼闊深邃,和大哥的表情一樣猜不透。當年面對沈天望的追問,許宗揚不多分辯,縱使隨後安宜哭著求他,也只是疲累地揮手:「只記得這些,你不信大哥?」 蘇安宜又跑出去找天望,淚眼婆娑,哀求他不要分手。 沈天望歎氣:「姐姐失蹤這件事,一定另有隱情。你還小,有些事不知道比較好。我當然不會怨恨你,但要我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和你快樂在一起,我做不到。」他捧著安宜的面頰,深深吻她,唇舌輾轉,如同此生永不重逢。 再相逢時,他是別人的未婚夫。 蘇安宜趴在地板上沉沉睡去,醒來想到帕昆的話,決定到店裡去打探消息。一路走過去,發現日間空蕩蕩的海灘上已經擺了草席、木桌和靠枕,桌面上的玻璃杯中燭火搖曳。三三兩兩的西方遊客叫了晚餐,喁喁私語。一個身材高大的當地人從店裡走出來,光頭,赤著上身,雙手各持一根長繩,末端墜了火棉,沾了油點燃,隨後飛速舞起來。周圍的人吹著口哨,鼓掌叫好。 帕昆走過來,指指攏在火光裡的身影:「那是烏泰,你的房東,他知道很多。」 火球熄滅,烏泰和眾人擊掌,走過來站在蘇安宜旁邊:「帕昆說今天來了一位漂亮的中國娃娃,就是你吧?」 「我叫安吉拉。」 「哦,在留言簿上看到了,我是烏泰。」他一身大汗,還混和了汽油味,笑道,「臭得很,不給你歡迎的擁抱了。」 「坐下來喝杯啤酒吧,」蘇安宜盤腿坐在草席上,「我請客。」 「你要去青葉丸?」聽到這名字,烏泰向後仰身,「Wow,很久沒聽到這名字了。」 「你知道這艘船?」 「當然。這是素查島海域的唯一沉船,曾經吸引很多遊客,不過最近兩三年已經很少有人提起了。難得你問起。」 「我也是聽朋友說起,他們很久之前來過。」 「那一定是五年,哦不,六年之前。」烏泰掐著手指。 「為什麼?」蘇安宜心中一沉。 烏泰蘸著啤酒,在桌上畫了一條線,揀了枚貝殼作沉船:「青葉丸沉沒的附近就是幾百米深的海底峭壁,本來沉船距峭壁還有一段距離,但六年前洋流突變,將它帶到峭壁邊緣。」他將貝殼推倒線上,「那裡有很強的亂流,有時水上就可以見到漩渦,連續發生過幾次事故後,島上所有業者達成協議,再也不去青葉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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