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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是期末考試了。班主任老師要求走讀生們在這段非常時期也全部來學校參加晚自習,因為有各科老師輪流在教室裡值班,可以在他們的輔導下進行系統性的複習。

  晚自習管得比較松,允許學生們拼座位。關係比較要好的同學,經常把兩張單人桌拼成一張雙人桌,坐在一起溫習功課。薄荷本來是想跟安然拼成一桌,但是她卻坐在席睿南前面,她可不想被那個「臭流氓」在後面盯著看,於是一動不如一靜地駐守原地。郭益把桌子搬上來跟他前面那桌拼成一桌,晚自習時他就坐在薄荷後面了。

  他是體育特長生,學習底子沒那麼好,很多不懂不明白的地方,他都會來問薄荷。薄荷這個中游水準用來指導他是綽綽有餘的,於是晚自習時,她經常轉過去給他當「指導員」。

  安然也經常轉過去問席睿南功課,雖然他又表現得像以前一樣冷淡疏遠,但她勇於進取的個性,也讓她仍然像以前一樣有事沒事地找他說話。他起初是冷著一張臉愛理不理,最後突然就火了:「煩死了,你別再煩我行不行?」

  然後他就把桌子挪開了,挪到最後一桌的邊上,一個人挨著牆壁坐,一副不想被任何人打擾的樣子。

  安然很難過地把席睿南嫌她煩的事情告訴薄荷。她再一次告誡她:「早就叫你別理他了,你就是不聽。幹嗎總是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以後再別搭理他了。」

  「我覺得他最近脾氣好古怪呀!老是悶悶不樂的,突然間就大發雷霆。你說是不是因為心臟病的問題讓他變成了這個樣子?」

  安然的意思是席睿南可能因為自己的病情而心理抑鬱,一聽到這個「心臟病」薄荷就忍不住好笑:「你七想八想想得也太多了,他的心臟沒問題,你就別替他操這門子心了。」

  「你怎麼知道他的心臟沒問題?」

  「還能動不動就發脾氣,這就足以證明他的心臟很強健,要是嚴重的心臟病人哪裡還能發火,一發火心臟就要罷工了。」

  薄荷信口搪塞的話倒也有點道理,讓安然可以放寬幾分。

  這一天的晚自習,郭益如常來問薄荷功課。他的基礎真得很差,一些很簡單的題目也摸不著門道。

  薄荷轉過身去跟他講著題,由於傍晚剛洗過的頭,洗淨吹幹後的頭髮特別蓬鬆順滑。一半攏在耳後,一半任其自然地斜斜滑落,如黑色垂簾般飄揚在她半邊雪白的臉頰前,愈發顯得烏黑亮麗,賞心悅目。郭益只看了一眼心就咚咚直跳,忙低下頭去盯著練習冊。發香一陣又一陣繚繞在鼻端,是清新的飄柔味道,卻帶來醚香般的誘惑。

  郭益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薄荷渾然不覺,頭也不抬地講解著那道題的做法。突然眼前一黑,整個教室頃刻陷入一片黑暗——停電了。

  學生們齊齊一愣後,教室裡頓時響起一片歡呼聲。期末考試在即,整天都埋頭只知學習,一個個都快要被題山題海壓死淹死了。偶爾停上一次電,倒像過節似的開心起來。坐在郭益旁邊的那個男生,更是興奮得跳到桌子上嗷嗷地歡呼著。講臺上的老師大聲叫安靜安靜,卻只是一場徒勞。黑暗讓壓抑已久的學生們控制不住地大聲宣洩。

  在黑暗中的一片歡呼聲裡,薄荷忽然感覺到臉頰上有一個溫熱柔軟的東西印上來,輕輕一印後就馬上挪開了。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那是一個吻。

  驀然驚動,她下意識地抬眸一看,看見對面一雙很亮很亮的眼睛——是郭益趁著停電這一刻,突如其來地吻了她。

  完全沒有一絲心理準備,薄荷頓時就傻了。

  電燈突然又一盞盞地亮起來,整間教室重見光明。停電時間最多一分鐘,可能只是跳了一次閘。尚未停止的歡呼聲頓時變成了歎息聲,學生們只能又重新趴到課桌上做沒完沒了的練習題。

  燈光一亮,郭益漲得通紅的一張臉就躍入了薄荷眼簾。四目一觸,他們慌亂地錯開眼神,誰也不好意思看對方,表情都極不自然。

  僵坐片刻後,薄荷紅著臉轉回身去,心裡亂七八糟的,不知如何是好。她真是沒有想到,一直表現得那麼老實的郭益,竟然有膽子在教室裡就偷偷吻她。雖說是停了電,但教室裡到底還有老師和那麼多同學呀!獨自對著練習冊發了半天呆後,她以上廁所為由跟老師說一聲後離開了教室。薄荷清晰無比地感覺到,背後那雙眼睛一直在火辣辣地盯著自己,她實在有些坐不住了,找藉口出去走走。

  才剛剛走出教學樓,薄荷就聽到身後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下意識地回頭一看,意外地發現了席睿南。他在最後三階樓梯上頓住腳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雙眉緊緊蹙著,眼神帶著強烈的不忿:「為什麼你不罵他是流氓?」

  這話乍一聽特別沒頭沒腦,薄荷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他難道看到了剛才那一幕?不可能吧,剛才可是停電了,滿教室黑漆漆一片呢。他怎麼看得見?除非他有紅外線夜視鏡。

  席睿南確實看到了郭益偷吻薄荷的那一幕,雖然看得不很清晰。

  每天的晚自習,薄荷都會轉過來給郭益講題,看著他們頭挨著頭靠在一起時,席睿南心裡特別的鬱悶難受。一個人把課桌搬到最後面,他告誡自己不要再理會那兩個人。既然她和郭益一樣當他是敵人,他還為她傷心痛苦就太傻了。極力控制自己別去看他們,卻又總會時時忍不住朝他們的方向瞥上一眼。

  停電前,他正好朝他們望過去,他倆是臨窗的位置。燈光突然消失時,窗外的月光正好映出一對黑色的人形剪影,一高一矮相對而坐。突然,他看到高的剪影朝著矮的剪影湊過去,一瞬間,極短的一瞬間,兩道人影重疊了一下,然後飛快地拉開了距離。

  那個重疊只是彈指而過,但席睿南卻看得渾身一震,他吻過薄荷,能猜到這樣的重疊是發生了什麼。而來電後,郭益和薄荷雙雙不自然的表情無形中印證了他的猜測——郭益絕對是趁著停電時的黑暗衝動而大膽地偷吻了薄荷。

  郭益居然敢在教室裡就偷吻薄荷——席睿南的眼睛一下就燃燒起來了,迸射著憤怒的火焰。下意識地握緊雙拳,他緊緊盯著薄荷的反應。他猜想她會非常生氣,只要她一尖叫,他就馬上沖過去重重地揍郭益。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薄荷卻一言不發地紅著臉轉過去了,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郭益衝動之下的莽撞行為,她為什麼不生氣?對他的一時衝動,她卻把他歸入「流氓」的行列,這太不公平了!

  席睿南眼睛裡的怒火更盛了,對郭益憤怒,對薄荷更憤怒。胸腔裡像塞滿了炸藥,火星滋滋地要爆炸,咬緊牙關的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竭力克制自己。在看到薄荷離開教室時,他再也忍不住了,馬上尾隨著她出了教室,氣呼呼地來質問她的不公平:「為什麼你不罵他是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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