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幸得相逢未嫁時 | 上頁 下頁
一〇八


  風停雪止,一片寂靜。司恬翹首看著夜暮,心裡希望商雨會回來,可是她等了小半個時辰,他也沒有蹤影。

  她幾乎衝動的想要去他府裡找他。不知道為什麼,她很怕他誤會,很想立刻跟他解釋。

  他應該不是這樣小心眼的人吧?以他平日的行為舉止來看,不是心胸狹隘之人。但牽扯到感情之上,便不能以常理論之。他和她有了未婚夫妻的身份,驟然看見她和裴雲曠深夜賞梅又言語曖昧,會怎麼想呢?

  她這才體會到自己並不瞭解他,有很多時候都沒有想過他的感受,只是被動的逃避。她沒有認真的想過和他的將來,一直都是他在努力,她在退縮,如果說以前對他的忽略是因為心裡有一個人的影子,那麼現在呢?她心裡暗暗有點內疚的意味。

  雪停之後,庭院裡有薄如秋霜的一片微弱白茫,空蕩蕩的像是她的心房。

  她站的兩腳發麻,只好回到屋子躺下,這一晚,她一直無法安心入睡。心裡閃過和商雨的一幕幕。她迷迷糊糊的睡去,夢裡居然夢見了他。她急著對他解釋,他笑著點點她的額頭:「若有下次,看我怎麼收拾你。」

  她放下心來,非常的平靜安寧,然而,當她醒來,卻發現那是夢。

  天色剛明她就起床,信步走到梅林裡。梅花經了雪,香氣越發的單薄,顏色也淺淡了許多。她在梅花裡緩步而過,昨夜的事一直糾結在心頭,連夢裡都沒放過,醒來雖然悵然,但並不再是以前的懵懂迷茫。

  初升朝陽映照著遠方的蒼穹,她覺得心裡非常的通暢。放下過去,看向將來,應該就是她的方向。

  她眼下該做的就是向商雨解釋,他信不信,聽不聽,她都應該這樣做。

  可是整整一天,都不見他的影子。一想到明日就和裴雲曠回到信州,和商雨會有很久不能相見,這場誤會怎麼辦?任由它拖延下去,更為加重?她暗暗焦急起來。

  一天的期盼竟有點度日如年的味道,庭院裡的薄雪經了暖陽映照,化為無形,而昨夜亦幻然如夢。

  傍晚時分,她終於等來了商雨。見到他高挑灑脫的身影從庭院中闊步走到回廊下,她心裡的歡喜竟是如此濃烈,連她自己都覺得驚訝。

  看著他走近,她心裡莫名安定,同時又有一絲忐忑隨著呼吸上下起伏,他會相信她嗎?他會不會從此心有芥蒂?

  他負手悠然,步履輕快,但神色嚴肅,眸光深沉若翰海暗流,她一眼看進去不由自主的緊張,很怕突然卷起巨浪。回想到他發現自己定親時的震怒,她莫名就有些心虛害怕,這一次的情形可嚴重的多,夜深人靜,孤男寡女,言語曖昧,唉,總之有點罪不可赦。

  他不發一言,眯著眼看她,仿佛在等她開口。

  她鼓起勇氣說道:「商雨,昨天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一步跨上回廊,凝視著她:「你知道我昨夜怎麼想?」

  她搖頭,低聲道:「你扭頭就走,自然是不高興。」

  他越過她的身側,徑直走進了她的房間。

  她跟進去,忐忑的看著他的背影。

  他轉過身來,胳膊越過她的肩頭,將門關上,收回手臂時他順手一帶,將她攬到了胸前。

  她呼吸一緊,不安的看著他,不由自主地開始擔憂接下來會是怎麼樣的「懲罰」。

  他卻沒有動作,只是看著她幽幽歎了口氣,然後用手指輕輕撫了撫她的臉頰,低聲道:「你親親我,我便不生你的氣了。」

  她臉上一熱,垂了眼簾,長長的睫毛在他的眼下輕輕扇動,似乎在挑釁著他的耐性。他呼吸有點急促,熱辣的氣息就在她的眉梢之上,她無處可躲,他咄咄逼人。她雖然覺得他要求過分,但自己好象是有錯在先,所以她心虛的無法嚴拒,只好羞赧的無聲抵抗,拒不執行。

  他的眉頭一挑,似是生了氣,聲音也重了幾分:「怎麼,不願意?你一點也不在意我的感受?」他放在她腰間的手緊了幾分,似是很不滿她的磨蹭和抵抗。

  他身型高大魁偉,她在他強大的氣勢壓迫之下,呼吸有些不暢。眼看不表示一下就無法交差,她只好硬著頭皮掂起腳尖碰了碰他的臉,蜻蜓點水一般,點的還是岸邊,根本不是他想要的地方。

  犯了錯還不好生改過,這種敷衍的態度顯然讓他不滿。他眉頭一蹙,毫不客氣地將她往自己身上使勁一貼,便狠狠吻了上去。

  果然是「嚴懲」……她覺得自己仿佛被吸幹了一般,快要窒息。等她長吸一口氣再抬眼的時候,發現他臉上看不出一絲的不悅和陰鬱,一如往日磊落明朗。真的不氣了?這一次也太好說話了吧?她簡直不敢相信。昨夜的事他竟一點也沒放在心上麼?是她小題大做了?

  他促狹地笑了笑:「你真是小看我了,我不是小雞肚腸的人。就算我要吃醋,也會吃的光明正大。昨夜你不就是和王爺雪中賞梅而已,我並未生氣。」

  她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問:「你真沒多想?」她覺得奇怪,昨夜他決然離開,反應激烈,她以為他會誤會生氣嫉妒,他竟然一點生氣醋意也沒有麼?那他剛才故意說他生氣,就是想讓她表示表示安撫安撫?她又氣又羞,覺得著了他的道兒,還白白忐忑操心了一晚上。

  他點點頭,認真道:「我真沒多想。」其實他當時的心境很複雜,半喜半傷。喜的是她拒絕了裴雲曠,傷的是她心裡原來真的對他動過心。但他是個男人,他決不會小氣到連這個都無法容忍。

  她噘著嘴道:「那你跑什麼?」

  「我聽到你的最後幾句話,想了很多。當時,我離開並不是生氣,只是覺得怎麼說都不能夠讓你明白我的心意。再說那種情況,我也不想讓表哥難堪,所以先離去。今天我想帶你去個地方。你先去換件男子的衣服。」

  她雖然很好奇要去那裡,但破天荒的問都不問,根本不想違背他的意思,聽話的好象心虛一般,其實她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為何會心虛?是因為在乎嗎?她一邊換衣服,一邊胡思亂想,很奇怪今日的自己。換好衣服,她又將頭髮收拾了一下,再抬眼看去,窗外已是暮色初現。

  他帶著她從棋社的後門出來,一頂小轎等在那裡。他拉著她的手,上了轎子。她也破天荒的沒有反抗,任由他牽著手。

  夕陽中,熙熙攘攘的路人匆匆歸家,開始有星星點點的燈火燃起在道路兩旁,她挑開轎子側簾,朝外看著,卻什麼也沒看進去,因為手一直被他握在手心裡,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她緊張彆扭,手裡出了汗,她想掙開,可是試了兩次,卻被他握的更緊。她只好放棄,為了掩飾尷尬,她看向外面。

  轎子的空間很小,她覺得自己只占了一個小小的地方,可是再怎麼往轎子邊縮,也還是貼著他的肩膀。他也不說話,認真地側頭看著她,光從轎外投射來,照在她一側的臉頰上,溫潤動人。

  她知道他在看她,臉色越發的紅潤。

  他心神一蕩,裝做也往轎外看風景,湊過臉去,有意無意的,他的臉碰到了她的臉上。

  她又羞又惱,卻再也沒有地方可避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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