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相逢未嫁時(15)_是今

十五

　　司恬看去，只見有數十根一丈多高的梅花樁立在那裡。她暗暗叫苦，先沒想著能站多久，那麼高的木樁，怎麼上去還是個問題。

　　商雨負手走在前面，到了梅花樁前，長劍一抬，朝著最邊上的一根木樁拍去，那木樁瞬間矮了下去，他似乎毫不費勁，抬手間就將二十根木樁拍進了地下數尺，和其他的木樁一比，矮了大半截。司恬看得目瞪口呆，後怕不已。他剛才拍自己手心的時候，恐怕只是用了兩分力氣吧？要多謝他手下留情麼？

　　商雨隨意一指矮了半截的木樁，對身後的兩個女孩兒道：「今天第一天，先站半個時辰。」司恬和林西燕對視了一眼，眼神都帶著驚懼，硬著頭皮各自站上了木樁。

　　商雨轉身走到五丈開外，手中寒光一閃，寶劍出鞘，一道銀光似蛟龍騰出雲海，「齊揚，來吧。」

　　齊揚呵呵一笑，手裡明晃晃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一團而上，罩住了商雨的寶劍。商雨的劍快得看不見招式，光影團繞，如倏忽閃電、白駒過隙。司恬搖搖晃晃地站在木樁上，只聽清脆的丁當之聲如簷下的雨滴落於空階，時而密集時而疏落，不像是在交手過招，聽那聲音倒像是流水流過琴弦。

　　過了一會兒，兩人停了手，齊揚有些懊惱地說道：「大師兄，這樣不公平，你比我早練三年，我進步你也進步，那我豈不是一直追不上你。」

　　商雨長劍一收，笑道：「齊揚，我老了的時候，你還有三年的時間比我晚老啊。」

　　齊揚哀叫：「你的意思是，我老了才可能比得上你？」

　　商雨嘿嘿笑了兩聲，「我可沒這麼說啊，你老了也未必。」

　　突然他一扭頭，朝著司恬看過來，將從木樁上掉下來的她抓了個正著。司恬一陣臉熱，趕緊又重新站上木樁，搖搖晃晃地努力穩住自己。她從未練過武，身子又比較單薄，結果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她從木樁上掉下來六次。林西燕好歹有些武功底子，比她強，只掉下來一次。當她第七次從木樁上掉下來的時候，商雨的臉色很不好看，背著霞光冷冷地看著她。

　　此刻天光大亮，盛霞台前是懸崖，隔著雲海是數座青峰，朝陽懸在青峰之頂，投射來明豔的霞光落在高臺上。山風徐徐，越發吹得人有搖搖欲墜的感覺。司恬羞慚地不敢看他，可是她真的盡力了。如果不是身邊的林西燕太「優秀」，也許就不會顯得她如此笨拙吧？

　　「齊揚，去叫海力把荷花池裡的淤泥挑一筐子過來。」

　　齊揚愣愣地跑過來，撓撓頭，「大師兄，要這個幹什麼？」

　　商雨橫他一眼，「快去。」齊揚趕緊跑開。

　　等海力挑來一筐淤泥的工夫，司恬又掉下來一次，商雨的臉色更不好看了。她已經不好意思看他的臉色了，很自覺地低著頭。

　　「海力，倒在梅花樁下面。」叫海力的青年男子將筐子挑了過來，一股惡臭立刻讓人想要幹嘔。司恬又急又驚，眼睜睜地看著淤泥倒在了自己周圍的木樁下。她一陣噁心，險些立刻撲到淤泥裡。林西燕腳下的木樁也未能倖免。

　　商雨抱著胳膊站得遠遠的，面色比剛才好看了許多，甚是舒心地拍拍手，一揚眉梢得意地說道：「齊揚，我這法子不錯吧？」

　　齊揚咧著嘴道：「大師兄，你這招也太損了吧，這可是兩個女孩子。」

　　「嚴師出高徒，你知道什麼？」商雨抬手就將一個栗暴敲到了齊揚的頭上。

　　齊揚捂著腦門兒邊跑邊喊：「大師兄，你一點也不懂憐香惜玉，小心以後娶不到老婆。」

　　商雨臉一黑，提劍就追齊揚，齊揚嗷嗷怪叫著從盛霞台的西側跑走了。

　　司恬想笑，卻不敢分心。腳下的惡臭讓人提心吊膽，不敢想像一會兒掉下去會怎樣，於是分外的小心。可惜，站梅花樁不是小心專心就一定能站得住的。

　　半個時辰之後，商雨不知道從哪裡轉悠過來，像是踏春遊玩盡興而歸，長劍掛在腰間，手裡漫不經心地拿了根柳條。他慢慢踱到木樁不遠處停下，皺著眉頭問道：「自己說，又掉下來幾次？」

　　林西燕先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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