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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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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分鐘的深思熟慮後,我做了個膽小鬼該做的決定:"我答應你。" 康子弦不說話,我擠了個勉強的笑,還是決定要聲明些什麼:"但是話說在前頭,男人的壞我是知道一點的,我之所以願意答應你,是因為當初你照顧過我一晚,如果沒有那一晚,我想我完全不會信任你。 "我已經過了天真幼稚的年紀,而即使在那個年紀,我也不敢隨便去一個陌生男人家住。今天之所以答應你,就像你說的,我和你之間需要一個了斷……我們的認識是個錯誤,並且完全是我的錯,所以……"我頓了頓,轉身勇敢看著他幽黑的眼,認真說道,"所以這個錯誤也應該由我來糾正,就讓我來證明,我們之間完全不合適,你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或是寂寞了而已。" 康子弦深深看著我,看不出情緒,他的眼瞳倒映出我認真的表情。而黃昏的世界,正被雨水和狂風主宰,而我什麼也看不到聽不到,只看到他專注的眼睛,以及他眼睛裡那個膽怯寂寞的自己。 半個小時後,我站在康子弦家的頂樓平臺上眺望這個城市的絢爛夜景,天空下著毛毛細雨,我卻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在那個空間不算小的地方又蹦又跳,新鮮勁兒沒有過去,一直哇哇叫個不停。 他所住的社區可以說是這個城市最好的樓盤,是銀馬房產旗下最高端的樓盤,均價貴得嚇人,一般人問個價都覺膽戰心驚。而他住在這貴死人不償命的社區的最頂層,可以俯瞰這個城市最獨特的風景。 那是真正的高高在上的感覺,穿透雲霧,傲視腳下芸芸眾生。對於周遭低調中透著奢華的一切,興奮之後,我感到強烈的不真實。 康子弦家那窗明几淨的廚房完全是新的,冰箱裡最多的是礦泉水,除了兩個雞蛋,兩個番茄,幾根爛菜葉,就剩下一桶面,湊合著也能弄出一頓晚飯來。 我瞅著他這光棍的日子也是光景淒涼,物質生活貧瘠,於是興趣盎然地指著電冰箱對他說:"喂,康子弦,你的冰箱裡也不過幾片爛菜葉而已,五十步笑百步……" 我得意揚揚問他:"哎,我的廚房能種出蘑菇來,你的廚房能嗎?" 康子弦穿著棉拖鞋走進來,瞥了眼空空如也的電冰箱,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搖搖頭:"不能。" "我的廚房可以當垃圾堆用,一房兩用,你的能嗎?" "不能。" "我廚房裡的鍋可以煮出黑水來,你的能嗎?" "不能。" "我廚房裡的灰塵可以收集起來當做養花的肥料,你的能嗎?" 康子弦細細斟酌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贏了。" 用他冰箱裡的食材,我隨便下了鍋看上去不太好吃的清水麵湯。 本來康子弦提議去外頭吃,可是我尋思著哪個地方不對勁,孤男寡女的,大雨天出去覓食,在別人眼裡就是浪漫的約會,再說他這人從裡到外像大款,也確實是個大款,我可不想讓人以為我傍大款。反正跟他一塊就渾身彆扭,感覺自己向資產階級投降似的,所以我手一擺,拒絕了。 這碗清湯麵實在稱不上美味,鹽好像放多了,我把面扔給康子弦後,下巴點了點,含糊說著:"喏,你的。" 下一秒我自己把頭埋在麵湯裡,嘟著嘴吹了吹熱氣,稀裡嘩啦毫無淑女儀態地吃起面來。 下午運動量過大,腦力也消耗很多,我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也就不挑食了,再說這兩年,我自己隨便過日子,也不會做飯,在吃上就不怎麼講究了,能填飽肚子就好。 康子弦估計也餓了,只不過吃得比我慢條斯理些,在我已經咽完麵條捧起大碗仰頭咕嚕咕嚕喝湯時,他還剩半碗面。 吃飽喝足,我把空碗啪地往桌上一放,咂吧咂吧油膩的嘴,對著他開始傾吐我醞釀許久的話。 "我說,康子弦,我也不藏著掖著了,咱們敞開天窗說亮話。 "說真的,你根本就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一會兒看上去像好人,一會兒看上去像無賴,我都被你給搞糊塗了。 "再說了,當初認識我的時候我還是個夜總會小姐,你老實承認吧,你當初就是想找我一夜情的,哎,我就奇怪了,你怎麼就被一個夜總會小姐吸引了呢?我說,你一定是病了。快找人給你治治吧,啊?" 康子弦慢吞吞喝了勺湯,皺著眉說:"這湯鹹了。下次鹽少放點。" 我急了:"哎你別轉移話題啊,我說正經的呢,我這是為咱們好解決問題呢。你怎麼想的啊?" 我拍著他的肩,興沖沖用手指著自己:"看我看我,看到我了嗎?好吃懶做,愛罵髒話,不會煮飯做菜,無理取鬧,胸圍也不好。" 我雙手合十朝他做了個乞求的動作,可憐巴巴道:"求你了大哥,忽視我的美麗和聰明,看在我胸圍不好的份兒上,饒了小的吧--" 康子弦不動聲色,溫文爾雅地放下筷子,下巴點了點碗筷:"先去把碗洗了……還有你也不能白住,這周鐘點工請假了,洗完碗再去把房子打掃打掃,就抵做房錢吧……" 我一愣,齜牙咧嘴起來,嗖地拍著桌子站起來,兇悍問道:"喂,姓康的,我看透你了,什麼很棒的提議,你壓根兒就是想奴役我給你當鐘點工來著!" 我真的有一種受騙上當進了魔窟的感覺。 康子弦優雅地擦了擦嘴,抬起頭微笑了一下:"是你讓我只注意你的胸圍的,"他的目光故意往下偏了偏,笑眯眯道,"以男人挑剔的眼光來說,是不太好。不過你既然認識到胸圍不夠好,那就多往其他方面彌補,你說呢?" "哦,還有,今天潮,地板就不要拖了,不過你剛才說什麼來著?你好吃懶做是嗎?……那地板還是拖了吧,樓上樓下都擦一遍。" 我義憤填膺,抖著手指著他:"你!……你你你,我走可以了吧?" 康子弦慢悠悠地走到沙發邊上,突然彎腰拿起我的包,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而他已經從中掏出我的錢包,朝我壞壞一笑:"晚上不安全,錢包我先替你保管了。" 溫暖的燈光下,這個三十歲的成熟男人背對著城市的夜色,忽然沖我眨眨眼,漾出一絲調皮的笑:"我幫你放在保險箱裡。好好保管。"後面四個字,他說得特別重特別緩慢。 "啊!"我抱頭尖叫,肺都氣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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