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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那邊門童已經把康子弦的車開過來,鞠躬將鑰匙交給他,東子拉了拉我,示意我"好漢不吃眼前虧",人家都放低姿態給咱們臺階下了,這是多麼皆大歡喜的結局呀。

  但是東子總歸不瞭解我的倔脾氣,要是真惹毛我了,我方亮亮就是個潑婦,哪怕我現在身體極其不舒服,但是比起精神不健康來,根本算不得什麼,我今天若不撒潑一回,我辜負"潑婦"這一偉大而歷久彌新的職業。

  今晚這康子弦一次又一次挑戰我的精神高壓線,之前為了東子,我嬉皮笑臉忍了,但是現在東子人沒事了,我終於可以選擇和他分道揚鑣了。

  康子弦從容地坐進車中,東子拉扯我,當著康子弦的面彆扭地說道:"親……親愛的,我們走吧。"

  我靠在圓形柱子上:"要走你走,我自己回去。"

  東子急了,瞥了一眼車裡面無表情的康子弦:"走吧,難不成你要靠11路公車回去?親……親愛的你這麼漂亮,半夜三更很容易被劫色的,我擔心。我們快走吧。"

  "怕什麼,待會兒我大腿一撩,還愁搭不到回去的車嗎?"

  東子急得跳腳,湊到我耳邊輕輕央求:"師姐,別啊,咱回去再說。"

  我瞟了他一眼,揚著嗓門道:"士可殺不可辱,老娘今晚為了你被人笑話多少回了,你休想讓我再上賊車再被笑話。門都沒有!!"說完,我抬高眼角不無挑釁地望著車裡的康子弦,心裡總算有了些痛快。

  康子弦看起來也不痛快了,在看熱鬧的門童的目光中優雅地跨出車,冷著臉走到我和東子面前,轉頭對驚慌失措的東子說道:"你先進車裡去。"

  東子小心瞥了我一眼,"哦哦"了兩聲,鑽進車裡觀察我們兩人。

  康子弦眼眸漆黑,還亮得嚇人,但是我方亮亮也不是被嚇大的,他看我,我也看他,我們無聲對峙著。

  康子弦盛怒下還是扯了絲凜冽的笑,緩緩說道:"方亮亮,你就是個潑婦。丟人你不考慮成本的嗎?"

  我冷哼:"能有什麼成本?姓康的我告訴你,我才沒有丟人,我方亮亮是在為我自己的自尊戰鬥!你這種人不可能理解我的節操的。"

  康子弦頭微低向我,不知情的外人還會以為我們是親昵的情侶,我頭本能向後仰,可是不幸的是,後腦勺碰到了冷冰冰的柱子。我們貼得很近。他近到能讓我清晰地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還有若有若無的香味,他那張引人犯罪的俊臉在我面前瞬間放大,我下意識憋住呼吸。不知怎的,形勢急轉而下,我似乎成了被威脅的一方。他說:"方亮亮,撒潑當然有成本。成本就是我越來越……欣賞你了。但是鑒於你的身份和職業,我會考慮看看這是不是欲擒故縱的把戲。"他眼珠子幽深,"看起來你是個中老手了。"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喂"了一聲,而他已經出手緊扣住我的下巴,笑容邪魅可惡:"噓!先聽我說……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死不肯上車就是等著我下車當眾和你親昵一番,就像現在這樣?嗯?"

  這男人的舉手投足已經足以讓我內分泌混亂加精神失控了,我氣得胸脯上下起伏,拳頭下意識攥緊。

  這輩子真的沒有這麼窩火過。

  康子弦卻笑了,我從沒見男人笑得這般可惡,他挑了挑眉說道:"怎麼?生氣了?我勸你還是不要生氣,看你這張花臉,像只脾氣暴躁的小花貓,讓人忍不住想逗一逗。難道你自己沒發覺嗎?"

  "你……有種。"我牙齒緊咬,被他激得頭痛欲裂,但是不能認輸。

  我湊近他,直勾勾盯著這個男人,張牙舞爪:"姓康的,狗急還跳牆呢,小心花貓咬你。"

  他低頭倏然一笑:"越危險的東西越有挑戰性,不是嗎?"

  "你他媽當心得狂犬症。"我破口大駡。

  "我覺得比起我,你應該多擔心一點自己才對。"他的黑眼珠有旋渦在隱隱盤旋。

  我突然心裡簌簌的,腦海裡出現一個可怕的念頭:好……好像有麻煩了。

  而在我腦中警鈴大響的時刻,康子弦俯下身貼在我耳邊說著輕柔而富有威脅的話,他說:"你不想上車想玩遊戲我可以奉陪,這樣好不好,我打個電話給Martin,讓他把你的小男友接走,據說他有不止一家私人會所,只不過……"他在我耳邊噴熱氣,酥酥癢癢的,"天太晚,我想回家睡覺了,就幫不了你了。"

  聽完這一番話,我只覺全身血液倒流,比起眼前這個邪惡無比的俊美男人,就連蕭瑟寒冷的晚風都變得輕盈溫柔。

  滄海桑田,人心叵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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