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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儘管他在我耳邊咆哮,可反骨如我,依舊頑固不化地移開眼。我怕看到他那雙含著痛苦的眼睛無聲地提示我,當初我多麼狠心決絕地推開他,直到我們走到萬劫不復的地步。

  菲哥說對了,踢開一個好男人是我咎由自取,我是受虐狂,不但害自己也害別人,誰愛上我是他八輩子倒楣,註定要過一輩子雞飛狗跳的生活。

  就連好男人傅辰都被我氣走了,還會有誰愛上我呢?

  萬念俱灰中,我聽見自己乾澀的聲音在說話,冷靜而悲傷:"不解釋是以為你能理解,可是看起來我錯了。上上個月老孫得胃癌走了,他幹了一輩子的線人,也被兒子老婆罵了一輩子的窩囊廢,臨走的時候他們才知道他幹過那麼多轟轟烈烈的事。"我緩緩轉過頭,憂傷地看著他的眼睛,"很多事情一旦開始,就再也沒辦法停止,哪怕我知道我要失去很多,可是我已經身不由己。對不起,傅辰,我一輩子都做不了你想要的女人。"

  傅辰眼睛裡埋著的痛苦滲了出來,一滴一滴,浸濕了我的心。

  我自嘲一笑,眼眶有些熱:"我跟你這樣正好啊,你當醫生已經夠累了,要是再擔心我,怕是會短命好幾年呢,唯一比我乖多了,也許上天註定你只能做我妹夫。"

  傅辰頹喪地垂下了手,面帶猙獰而悲傷:"方亮亮,你是我見過最狠心的女人。"

  我震了震,僵硬地笑笑:"你應該慶倖自己發現得早。"

  傅辰一臉頹然。

  遠處有輛銀色賓士駛過來,停下,康子弦走了出來,若有所思地望向正僵持的我和傅辰。

  我微微垂頭:"我等的人來了。再見。"

  我與他擦肩想走,這時手猛地被他拉住,傅辰瞥了幾米外的康子弦一眼,他動了動嘴巴,就像過去一年每一次離別時那樣溫柔囑咐,聲音沒了剛才的狂躁,低低的,卻撥動了我內心最深處的弦。

  "答應我,保護好你自己。"

  不等我回答,他邁著沉重的步子,載著唯一揚長而去,越走越遠,那離去的弧線竟讓我覺得殘忍孤寂。

  天開始下起毛毛細雨,我的手緩緩上移,終於蒙住自己的臉,輕輕又無聲地哭了出來。但是眼淚也只流下了兩滴而已,現在這個時候,就連憑弔死去愛情的時間都顯奢侈,燃眉之急是先把東子從姓鄧的手中救出來,我調整了一下心情,毅然擦乾眼淚,轉身去找康子弦。

  只不過剛轉身就不小心撞到一個硬邦邦的胸膛,我嚇了一跳抬頭看,康子弦正面無表情地看著我,黑眼睛漂亮得很,卻帶著幾分揣摩,沒什麼溫暖。

  臉上淚痕未幹,我唯有退一步勉強佯笑:"別誤會,你走得太近,我可沒有投懷送抱的意思。"

  他緘默,卻無形中給人沉重的壓迫感。並不是好相處的男人。

  "我們走吧。"我超越他走向他的車子,邊走邊再打了一遍東子手機,還是關機。

  "方小姐看起來是很有故事的人。"他在我背後幽幽說道。

  我一團無名火燃起,轉過身睜大眼冷冷瞪他:"你想說什麼?"

  他手插褲兜走近一步,低頭直視我的挑釁,像只高傲自大的孔雀,令人心生厭惡:"我只是很好奇,今晚你要救的是你的男友之一嗎?"面對這樣一張看似英俊實則刻薄的臉,薄唇吐出的言語無不透著誹謗和不懷好意的揣測,我本能地想唾棄一口,卻硬生生忍住了。即使憤怒到身體像秋葉般打戰,我卻沒有發作,而是上前一步,踮起腳,冰涼的手環住他的脖子,挑著眉輕佻說道:"怎麼樣?你有興趣當其中之一嗎?"

  反其道而行之的效果就是他的薄唇緊抿,雙眼微眯,雙眼釋放出危險的信號。

  我下意識察覺到撩撥過火了,剛想放手,他已經掰開我不安分的手,嚴肅說道:"很抱歉,你找錯人了。"

  我松了口氣,聳聳肩,轉過身走了幾步朝他笑笑擠眉弄眼:"所以我就不禍害你了。"

  他仍舊站在原地意味不明地望著我,我急了,站在他車邊朝他招招手:"快點啊,遲了我的小男友就要成男人的男友了。"

  坐在康子弦車上的時候,我注意到他打開了暖氣,暖洋洋的熱氣噴在赤裸在外的肌膚上,讓人只覺得滿足舒服,就像沉浸在山澗溫泉之中。遺憾的是,身邊的男人還是冷冰冰的,我焦急地望著車外的燈紅酒綠,忍不住問他:"還要多久才到?"

  "一個小時,那家會所在山邊。"他回答,不帶一絲情緒起伏。

  我心裡一聲國罵,隱隱覺得頭痛,有些不舒服,懊惱地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覺得這一個小時與一座冰山待在一起,就好比我高中時上最頭痛的英語課一樣,十分難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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