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蝸牛去散步(90)_小樓

九〇

　　「啊……那就算了……」方彤有些失望的嘟起嘴巴，她總是不經意間流露出這樣直白的可愛。啊，真的好可愛啊，好想觸碰……看著她這副模樣我又忘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只想好好的看看她，觸碰她……而當我伸出手的時候，卻只碰到發燙的電腦螢幕而已。

　　那一刹那的失望，仿佛閃電穿過心間。

　　「方彤，你在那邊還習慣嗎？」

　　「嗯。剛開始的時候不習慣，不過現在好多了。」

　　「那……有想過我嗎？」

　　「想啊，天天都想。每當我看到什麼好玩的好看的，就想叫你的名字。如果你能跟我一起看到就好了……」方彤的眼圈漸漸紅了。

　　「沒關係的。」我強笑道，「你看到就等於我看到了。我會通過你的眼睛，注視著你所看到的一切。」

　　「騙人。你怎麼能通過我眼睛看到？」

　　「可是我真的看到了。」

　　「騙人……」她紅著眼睛說，「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不過說真的，能聽到你的聲音，我真的安心不少。就好像所有的疲憊都不存在了……」

　　我也是……「那我們就經常見面吧，通過這種方式？」我無比期待的說道。

　　「誒？經常視頻嗎？」方彤吃了一驚，然後立刻轉過頭去跟旁邊說著什麼。啊！我差點忘了還有那個龜孫子在！TMD，我又想亂罵，這個時候方彤轉過頭來，無比遺憾的說：「鷹飛對不起。因為這台電腦是圖安的，他說他也要用，所以不能經常借我……」

　　靠！他當然說不能借了！他巴不得我們永遠都無法視頻！我強壓住心頭怒火，假裝漫不經心道：「原來幫你接視頻的人是圖安啊，那我真應該好好謝謝人家。既然他在，那就讓他露個面，也認識一下吧。」

　　方彤果然聽話的去跟圖安交涉。我眼睛裡噴著怒火直盯著畫面，就等著龜孫子露頭——如果眼刀可以飛過太平洋就好了，爺爺我正好練練刀法……這個時候方彤轉過頭來，遺憾道：「圖安說時間寶貴，就不打擾我們談話了……」

　　嗯……這句還算人話……

　　「再過五分鐘他要用這個電腦收看NBA，所以讓我們快點結束對話。」

　　靠！剛才那句話我收回！

　　五分鐘，五分鐘能說什麼呢？我焦急的抓住螢幕，一時間千言萬語都堵在嗓子眼裡，一句也倒不出來。過了好半天，我才終於想起來有一句最重要的還沒說——

　　「方彤，你等著我，我馬上就要去你那邊了。」

　　「你說什麼？」方彤呆了呆，忽然恍然大悟道，「難道說你寒假來玩兒？」

　　「不是寒假……寒假……太早了……不過我馬上就會過來的，很快……」

　　「真的嗎？」方彤的眼圈又一次紅了，她抹了抹眼睛，「鷹飛，我好想你……」

　　「我也……」我說不下去了。

　　「我害怕的時候也在想你，我高興的時候也在想你，我孤獨的時候也在想你，我在人群裡的時候還是在想你……鷹飛，你快點來吧，我巴不得你現在就飛過來。」

　　我也好想現在就飛過去。不過……還要再等等……為了我們的將來，還要再等等……

　　「鷹飛，你什麼時候來？」她又抹了抹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我。

　　「一……一年……」我咬牙切齒道。雖然知道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我還是……

　　「那就約好了，一年時間，我們在美國見面。」方彤破涕為笑，「我們拉構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好幼稚的遊戲，怎麼還在玩兒？可是當我看著螢幕裡的她伸出小指，對著我伸過來的時候，我還是情不自禁的也用小指去迎向她……指尖傳來一陣劇痛，我撞著了螢幕。那裡什麼都沒有。

　　方彤那邊的情況也是。她呆呆的看著我，同時兩滴大大的淚從眼眶裡掉下來，直直的落在地上。我又想起那天晚上我在廣場裡撿到方彤的時候她也在流淚，我在下面用手掌接著，接著那晶瑩碧透的透明淚滴。

　　但是現在，我做不到。我什麼都做不了……

　　我的手指在攝像頭照不到的地方發抖，而那邊方彤已經大哭起來，我眼睜睜的看著那只手再一次出現在螢幕裡，扶著她的肩頭，輕輕的搖晃著，還幫她拭淚……我顫抖著，眼睜睜的看著……

　　「方彤，沒關係的，有人照顧你我就放心了，我真的很放心……」我還在強笑著，試圖給出我全部的安慰。而當我看見那只漂亮的手擋住方彤眼睛，那下面還源源不斷流下淚水的時候……

　　我流淚了。淚水滑過面頰，留下陌生的刺痛的觸覺。

　　方彤在那邊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來了。而我眼睜睜的看著，什麼也做不了。這時候那只漂亮的手伸過來，強行關閉了她那邊的電腦——我對著空白的螢幕說了一聲「謝謝」，然後靜靜的坐在那裡……

　　之後，我跳起來指著天花板大吼道：「爺爺的！方秩你棒打鴛鴦！此仇不報非君子！你給我等著！」

　　「爺爺的！圖安你乘虛而入！老子一定找你去！你也給我等著！」

　　大罵了一通發洩了一通以後，我趴倒在書桌上，哭出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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