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蝸牛去散步(63)_小樓

六十三

　　折磨

　　我想，我的確需要好好的靜一靜了。

　　日益臨近的高考，如同一把磨刀在頭頂上吱吱嘎嘎的響，多年來的努力不能在這一刻功虧一簣，更何況，一系列的事件之後我給自己樹立了更野心的目標——不僅要考取全校第一，而且目標直指狀元；而另一方面，與方彤的關係，也已經到了一個極限的位置，前進一步到底是懸崖還是碧海，我站得太近，陷得太深，反而看不清那個未來。所以，現在我所需要的，不是要去積極的爭取什麼，而是站遠一些，看清一些。所謂旁觀者清，正是這個道理。

　　於是，我如同鬧市裡的隱者，獨守著理性與感性的雙重空寂。

　　我搬家的消息，沈英很快就知道了。看來他自我標榜的「萬事靈通」也不算吹噓。只是，就算我搬家了，那書香陣陣的門第也不是給半文盲進出的口啊。他沒事竄什麼門子？

　　「你丫瘋了！那麼條大魚就快入手了，你不趕快把生米煮成熟飯，卻跑出來玩什麼個性？不會腦子真鏽逗了吧！」

　　「切！爺爺我不靠丫也能家財萬貫！我才不貪那點錢呢！」

　　「那是一點錢嗎？十幾億啊！就算你在金礦裡天天揀黃金，十年也未必能揀到十幾億啊！」

　　「媽的，你還因為這天下人都跟你一樣唯財是命啊！」

　　「你的人生目標不是『奸商』嗎？」

　　「……」

　　「不是你自己立下豪言壯語，要掙多少多少錢，買多少多少房，圈多少多少廠子，旗子插到地球外嗎？為了這個宏偉目標，你不是說任何犧牲都可以嗎？」

　　「……」

　　「鷹飛，其實，你只是嘴巴上厲害罷了。」

　　「你連邁出眼前這一步的勇氣都沒有。」

　　沈英可著勁兒的用他的三角眼鄙視我。

　　切！燕雀焉知鴻雁之志？我不跟這不滿14歲就輟學的低素質半文盲人士一般見識。現在我是考生，當務之急是把高考考好，為人生打好堅實的基礎。就算我要吃軟飯，也要吃得想法國的茶花女中國的李師師一樣色藝雙全才行！是金子總是會發光，只要我依然唇紅齒白依然精明強幹，億萬富翁怎麼樣，照樣排著隊把女兒往家裡送！比爾.蓋茨的女兒歲數大又貌醜，我看不上！不然照樣囊中物。什麼方彤方秩，千金小姐億萬富豪又怎麼樣，爺爺一樣視之糞土！

　　懷著這種傲然的鬥志，我對方腦殼方臉蛋的方彤嗤之以鼻，以往種種貶低之語如同滔滔江水咆哮東流，瞬間就可以遍鋪長江三角洲。沈英在我的唾沫橫飛中眼睛越掙越大，不由感慨道：「外表長得跟小公主似的，原來她是個傻子啊……」

　　「可不，75的智商，連自行車都不會騎，我看她這輩子什麼事兒都成不了，只能養在家裡當花瓶兒！」

　　「可是，我想要家裡擺這麼一隻花瓶兒……」

　　「這樣的花瓶兒我可以按打兒販給你，保證成色比她足體型比她美。這一隻啊，還是我閱人無數後，看過最最差的，沒法比這更差了。」

　　「可是，我就想要方彤這一隻。」

　　「什……什麼？」

　　我不由被自己滔滔不絕的口水給嗆了一口，睜大了眼睛，用不相信的表情看著沈英。

　　「我是認真的。如果你不想要這只花瓶的話，我要。」

　　我心裡咯噔了一聲，莫名其妙一股黑煙順著百會穴就形成了原子彈爆炸後的蘑菇雲。

　　「不會吧，這麼爛的貨你也揀。你揀垃圾還揀上癮兒了？」

　　「你覺得不好，有人覺得好。我就覺得她挺好的，出得廳堂，入得……金庫……這樣的女孩兒平時都穿軟蝟甲（射雕英雄傳中黃蓉身上的寶甲），出入都用裝甲車，眼高於頂頤指氣使，哪有我等平民接近的機會。現在這麼一個俏生生白嫩嫩的掉面前，看著都快流口水了，哪有現成貨不揀的……」

　　沈英還在沒完沒了的流著口水，我頭上的蘑菇雲卻越來越大。同時，仿佛狂風暴雨中形成了化學反應，一股PH值嚴重小於7的物質正在形成，並且有規模生產擬向全國銷售的趨勢。我這邊產量正在高斜率攀升，而沈英那邊的口水也快用盆接了。「鷹飛啊。這個花兒我不得不采啊，不采對不起我列祖列宗啊……」

　　媽的，你倒對得起你列祖列宗了，可對不起你家從列祖列宗到十八代子孫後代的母系半邊天，被我依次問候可是你逼的！這個時候，沈英忽然拉著我的手道：「鷹飛，你跟她這麼熟，幫我追啊！有你出馬一定手到擒來！」

　　我——我出馬？！！！！！！

　　我要出馬先一腳踹你個腸穿肚爛！欺人欺到你祖宗頭上了，不怕我代表月亮消滅你！（鷹飛在cosplay美少女戰士……）靠，我幹嘛那麼生氣啊……他追方彤關我屁事……

　　我氣不打一處來，一方面為沈英的見錢眼開不擇手段感到生氣，一方面又為自己情不自禁的感性支配感到惱怒，最後……只好用一句話來解釋自己此刻複雜彭湃的心情——

　　不看僧面看佛面，作為我的青梅竹馬兼多年死黨，他怎麼也不應該追我「曾經」看上過的女孩兒啊……

　　可是這樣的解釋卻不能說出口，而沈英也還在死皮賴臉的哀求我。青梅竹馬與多年死黨的桎梏此刻嚴重束縛了行為方式，偏偏我還不能說！不得已，我只好答應他幫他遞一次情書——我再次用「這也是試探方彤的好機會看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來解釋……雖然，這種解釋不那麼有力而且讓我心情分外灰暗……

　　他奶奶的！老子夠鬱悶了！這情書居然還要我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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