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蝸牛去散步(34)_小樓

三十四

　　她咯咯的笑了起來，充滿了挑逗的氣息。細長的手指沿著我的面頰輪廓一直往下，在下巴處旋了兩圈後，又沿著頸項來到胸膛——「你知道嗎？自打我在球場看到你以後，就一直想夜襲你，想了很久很久了……」

　　她在我耳邊故意吐氣如蘭，即使不看表情，也知道現在的情況有多危險。那曖昧挑逗的話語仿佛能拉出絲來，纏纏繞繞的，遊動著金屬的光。我被這股絲捆綁住，動彈不得，只能任由她的手指在身上游走著，往下，再往下……

　　「啊！」

　　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彈跳了一下，激起一片動盪的水波。這一個突然的變化使得我終於轉過身來面對了她——我緊張不已而又躁動不安的看著她，那目光裡有少年的惶恐，強烈的不安，以及淡淡的哀求……元嘉也被我的反應嚇了一跳，她呆呆的看著我的眼睛，許久，才長長的歎息出來。

　　她甚至呻吟了一聲，同時低下了眼睛。

　　「鷹飛，別用那樣的目光看著我，我……受不了這個……」

　　她的臉也紅了，在繚繞的煙中有異常鮮豔的顏色。這樣的美色當前，任何正常的男人也會有反應吧，我也……只是，現在我心中卻想的不是這些。

　　對面的她似乎也想起了什麼，表情陶醉又有些羞澀。她抬頭微笑著看我，臉上露出淡淡的光華。「鷹飛，你知道嗎？一直以來我都最喜歡你的眼睛。縱然只有黑白兩色，但黑得特別黑，白得特別白，看上去是那麼的純淨，就象天空和大地一樣，擁有著讓人遐想的美好。你知道你的眼睛有多漂亮嗎？就像能把人吸進去一樣……」

　　她輕輕的呢喃著，似乎又一次沉迷於醉人的幻覺裡，抬起手來想要觸摸我的眼睛。我抓住了它們，一起慢慢的沉入水裡。

　　「元嘉，如果你觸碰了它們，它們就不再純淨了。」我這樣說道。

　　對面的她吃驚得睜大了眼睛。

　　天空似乎有細小的雪花飄落下來，觸碰到頭髮的時候很快被體溫融化成水珠。我感覺到額發潮濕的覆蓋在前額上，然後那冰雪融化的水珠就沿著鼻樑從鼻子尖滴落下來，一滴，兩滴。我默默扶住她的雙肩，把她推到一個安全距離以外，以至於我們可以相互對視。元嘉有些吃驚的看著我，不明白我這一舉止究竟用意是什麼。

　　「元嘉，我想你誤會了，我不是你想像的那種人。」

　　她的眼睛在一瞬間睜得好大。

　　「不是我喜歡的那個，我不做。」

　　水流傳來一陣激蕩，似乎是對面的她在掙扎：「沒有關係啊，我不在乎的。我不需要你負責！」

　　「可是我在乎！」我堅持著，打斷她的話，「我無法同不喜歡的物件做，對不起。」

　　「做了以後說不定就喜歡了啊，現在這世道還分什麼先後啊……」

　　「對不起，不是我喜歡的那個，我不做。」

　　在這之後，我徹底成為了留聲機，只會發出「對不起，我不做」這樣的聲音。元嘉失望到了極點，忍不住身體也輕微顫抖起來。她用帶著哭腔的聲音道：「我到底哪點不好！你不喜歡我混黑道，我也不再混了！你不喜歡我說髒話，我也不再說了！我甚至為了你重新去當學生，重新走進學校，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為什麼要質問我？這些問題，不是早就已經有定論了嗎？再說了，你的人生應該由你自己決定，而不是我。說什麼為了我才如何如何，那你自己的位子要擺在哪裡？

　　對不起，我的精力只夠管好我自己，我不是聖人，沒打算普渡眾生。

　　你的人生，我不想負責，也負不起責。

　　正當我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想要長篇大論解釋這個問題的時候。忽然傳來一聲異響，旁邊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搞什麼搞，深更半夜的大吵大鬧，還讓不讓人睡覺？！」

　　紫陌一邊揉眼睛一邊不滿的大聲嚷嚷著，露出一張極端壞脾氣的臉。而當他看清庭院裡的一切後，吃驚到眼睛珠珠都吧唧吧唧摔落下來。雖然我和元嘉現在還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但在別人眼中看來，這一幕還是夠勁爆的——長夜漫漫，孤男寡女也就罷了，居然兩個人還洗溫泉！還玩濕身！還摟摟抱抱！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紫陌，你聽我解釋……」

　　我放開元嘉，正要游向紫陌，忽然看見紫陌身後又出現了一個揉著眼睛的身影——方彤跌跌撞撞的向前走著，嘴裡還不停嘀咕著：「大半夜的怎麼這麼熱鬧啊，大家都還沒睡嗎……」

　　我嚇得一個俯身潛進水裡，而紫陌條件反射的回轉身就捂住了方彤的眼睛。「你在幹嘛！」方彤大叫起來。

　　「嗯……那個……非禮勿視。」紫陌也被這突然的變化弄得手足無措起來，其拙劣的回答讓我恨不能往他頭上飛飛刀。什麼叫非禮勿視啊，這不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別捂著我的眼睛，痛！」方彤還在掙扎著，似乎很不甘心的樣子。我連忙打手勢讓紫陌無論如何按住她，等我溜了以後再鬆手。只是當我抓住池壁想要爬出去的時候，忽然身後一隻手臂橫了過來，一把就把我拽了回去。

　　「撲通」一聲，我重新落入水裡。混亂的視線以及突然的變化使得我一片眩暈，直接就掉入水裡還連喝了好幾口水。我掙扎著翻轉了身體，想要立起來重新浮出水面，而那手臂又一次纏繞過來，僅僅的抱住我。同時，捧住了我的臉，嘴唇也湊了過來。

　　「呼啦」一聲，我和她都同時浮出水面，還保留著……激吻的狀態……

　　紫陌看呆了，以至於手下的力道變小了也不自知。方彤終於從他寬大的手掌中掙脫出來，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這一幕——

　　「果然是兒童不宜啊……」方彤也看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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