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孩，別哭(32)_李捷

三十二

　　「大媽，你都把我的大白菜剝成娃娃菜了，還在這嫌我的白菜葉黃？真便宜不了，這樣吧，你多買點的話，我再送你一把蔥。」

　　「你太不地道了，怎麼給我缺斤少兩的？那雞上的毛給我拔乾淨了，還有把雞屁股給我剁了。」

　　「大娘，我真服了你了，雞毛能有幾兩重？」

　　「我也不跟你計較了，你把那個豬尾巴貼給我，要不這雞我就不買了。」

　　一輪下來，我不得不佩服米朵她媽，米媽絕對是個戰士！

　　我拎著大包小包地跟在米媽媽的屁股後面，提出了一個問題：「阿姨，您平時經常來這個農貿市場嗎？這離你家太遠了，多不方便。」

　　米媽媽的話讓我深刻認識了，薑還是老的辣，娘還是老的精——「農貿市場的菜都是批發價，便宜。我平時不在這買菜，坐公交倒幾趟車不說還浪費車票錢，這不你今兒來了嗎，你開車多方便。」

　　敢情我開車費的油不花錢，有句話說得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米媽媽這家庭主婦當得實在是太直白太敞亮了。

　　米朵家的飯桌上，米媽媽熱情地給我夾了塊雞頭：「丁安多吃點，都是自己人。這雞頭補腦，你吃了吧，米朵和我都不愛吃。」

　　米爸一看就是被米媽的淫威壓迫慣了，在旁邊應和道：「對，小丁你把這雞頭吃了吧，這雞腦子我是補夠了。」

　　我也沒把自己當外人，白天在農貿市場裡當了一天米媽的跑腿，我大大方方地往自己碗裡夾了塊雞腿肉。

　　米朵望著我直樂：「看你瘦的，多吃點青菜。」

　　飯還沒吃上幾口，我就噎著了，米爸來了個肯定的疑問句：「女婿，我準備過兩天考駕照，一會吃完飯，你介不介意我借你的車練練手？」

　　米爸練手的結果是，劉有才的奧迪A6身上多了幾道鮮明的刮痕。

　　我被這一家老小折騰到了晚上，拜見岳父丈母娘的戲總算落幕了。我走的時候，米爸和米媽熱情地送我到樓下，站在樓道口巴巴地望著我開車走。

　　從反光鏡裡看著米爸米媽漸漸縮小不見的身影，我竟隱隱地有些不舍。雖然沒少跟著那些所謂的女朋友在大飯店裡騙吃騙喝，但我心裡還是認為米媽的這頓飯更可口。我有多久沒坐在飯桌前熱熱鬧鬧地吃這種家常菜了？記憶裡，我都是一人叫外賣或是煮速食麵。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這棟破舊陰冷的筒子樓裡能培育出米朵這樣陽光純真的女孩，她確實擁有了我也許永遠也得不到的東西——米爸和米媽，家人。

　　我突然很難過，想起了米朵那天在樓道裡說的話，我的確是不敢愛，因為我自始至終都缺愛，或許從來就是無愛。

　　我掏出手機，找到了那個熟悉的陌生號碼，不給自己一絲退縮的考慮時間，心一橫撥了過去。

　　漫長的等待後，無人接聽。

　　回到我那個東四環的平房大院，面對著空蕩蕩的家和滿地的啤酒罐，我覺得很落寞，我又想起了米朵住的那棟筒子樓，還有米爸米媽的大嗓門，我決定將想念付諸行動，給米朵發了條短信——

　　「媳婦，我想咱爸咱媽了。」

　　米朵很快作出了反應：「大騙子，都是因為你，我媽一直念叨著我就要嫁入豪門了，這會都開始置備嫁妝了，看看你幹的好事！」

　　我想像著米媽眉開眼笑米朵焦頭爛額的情景，樂開了花：「這不挺好的嗎，趕明兒你和張揚結婚擺酒的時候，我給你們當伴郎去，咱媽的豪門夢也實現了。」

　　「美得你個大鼻涕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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