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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不,"他把履歷表放到桌子上,"等開學你就可以來上班了。"

  我道了聲謝謝,起身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那什麼,您能告訴我,您為什麼用我嗎?"

  他依舊笑容滿面,"因為我看好你,雖然你沒什麼教學經驗,但我從你身上看到了年輕人的朝氣和熱情,你的專業知識也不錯,我相信你會在這裡和你的學生一起迅速成長起來的。"

  我笑著點了點頭,"謝謝您的信任。"

  他擺著手,"用行動來謝我,小夥子。"

  我又去見了一次"黑框眼鏡",去之前我還是給她打了個電話,她說:"行,我安排一下,你過來吧。"雖然只見過一次面,但這個女人卻給我一種很安心的感覺,像一個久違的老朋友。

  我告訴她,"我找到工作了,是在一所私立高中當老師。"

  她坐在我對面安靜的看著我,她說:"林峰你知道嗎,你是一個有校園情結的人。"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我問她。

  她笑,伸手指著我的腦門兒,"那裡寫著呢。"

  我下意識的用手背噌了噌腦門兒,她見狀哈哈大笑,她說:"林峰你真傻,簡直傻得可愛。"

  我也跟著她一起傻笑,我想像不到一個知名的心理諮詢師竟然大笑著對自己的病人說"你真傻",可是我面前的這個女人就是這麼做的。我想,如果換做別人,我很可能不屑的站起身走出房門,出門之前肯定還不忘問候一下他大爺,可是"黑框眼鏡"的笑容讓我覺得很溫暖,仿佛小野麗莎的歌聲,即使站在冬日蕭瑟的街頭,也能給你帶來暖暖春意。

  我們聊了很多,還聊起了我的大學生活,我給她講了很多發生在我們宿舍四兄弟身上的趣事,她笑得前仰後合,如果我不說她是心理諮詢師,你可能會猜疑她是哪個神經病醫院跑出來的病人。但這並不妨礙我欣賞她,現在我漸漸明白了,對於一個病人而言,他缺少的並不是一個醫生,而是一個能與他同病相憐的病友,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更需要理解,而最好的理解方式並不是面對對方,而是你們站在一起看向同一個方向。

  "還有什麼,還有什麼?"她像個樂於聽故事的小女孩兒不斷向我發問。

  "記得有一次,我們從老萬酒吧裡回來,學校大門鎖了,我們幾個一對眼神,紛紛躥上了牆頭兒,天黑,牆又高,我跟他們說'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往下跳',大家都表示同意,可我剛數到二,這個三還沒出來就有人撲通掉了下去。"

  "然後呢?"

  "然後就聽唉呦一聲,我們牆頭上的三個人不約而同的說了一句'是余秋林',雷磊說'得,我們還是一個一個跳吧,我先來,'說完嘭的一聲跳了下去,跳完沖牆頭上喊了一嗓子'喂,蘇老三下來吧,今兒學校草坪似乎格外軟和',蘇謹彭聽完也跳了下去,仰頭又沖我喊,'真的林峰,簡直very軟和',我還沒來得及跳下去就聽余秋林唉呦唉呦的吼叫著'我操,你倆踩著我的手呢,能他媽不軟和嗎'?"

  "哈哈哈哈......"

  "我坐牆頭上問'餘老二,他們倆踩你哪只手了?'他說是右手。我嗔怪著,'你倆也忒不地道了吧,怎麼能可著人家一隻手踩呢,'說完我也蹦了下去,結果不偏不倚的踩在了他的左手上。"

  "哈哈,太壞了你們。"

  "是啊,誰也沒想到他掉下去一直趴在地上不起來,後來才知道他的腳扭傷了,連站都站不起來。"

  "那麼嚴重?"

  "恩,害得我們輪班伺候他好幾個星期,他每天躺床上跟個大爺似的,抓著一個人就問'知道塞翁失馬的下半句是什麼嗎',害得我女朋友都不敢去宿舍找我......"提到謝言,我頓住了,語言突然蒼白,不知說點什麼好。

  "黑框眼鏡"似乎看出了我的回避,她笑著對我說,"真羡慕你們,年輕就是好。"

  我們靜默地對視了幾秒鐘,她突然走到窗前,用手指擺弄著窗臺上的一盆小吊藍,"想聽聽我的故事嗎林峰?"

  "你的故事?"

  "對,我剛到美國的故事。"

  "說來聽聽。"

  她重新在我對面坐下,"我剛到美國那年就跟你現在這麼大,其實我的身體素質並不是很好,剛到那裡的時候十分不適應,從飲食到人際交往都讓我覺得很困難,有次導師帶我們去戶外上專業課,課程內容是到遊樂園玩水上滑梯,就是從最高處往下滑,下面是兩米多深的水,你從上面滑下來直接落入水中,其實就是考驗一個人的心理素質。當時我們去了十個人,導師問我們誰不會游泳,只有我把手舉了起來,我能從大家的臉上讀到嘲笑的表情。導師說'那你不用下水了',我說'不,我要下'。結果當我真蹬到滑梯頂端的時候旁邊有位女同學問我是不是真不會游泳,我說是,她拉著我胳膊不讓我下去,嘴裡不住念叨著'no,no,dangerous,dangerous!"可我還是毫不猶豫的滑了下去,直到接踵而來的水柱沒過我的鼻子,沖上我的頭頂......"

  "你不害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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