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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他笑,"記憶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東西。"

  然後我們碰杯,歪著腦袋各自想著一些事情,誰也沒有再說些什麼。就這樣靜靜地坐了好長時間,我突然站起身對他說:"我到外邊走走。"他說:"好。"

  我走出酒吧,沿著學校後門的那條小路毫無目的的走著,路邊有一對小情侶在打嘴架,女孩兒手裡牽著一條小狗,沖男孩兒瘋狂地怒吼著:"普通朋友,普通朋友會在一起一天一夜連我的電話都不接?"男孩堅定地重複著:"我已經說過了,我們只是普通朋友,信不信由你。"女孩兒用力點了點頭,轉頭就往反方向走,男孩兒上前攔住她,她抬手把他的手從自己肩膀上打開,"去你大爺的普通朋友!"說完把手裡牽著的小狗放到男孩兒手裡,"還你,都他媽的還你,以後我們兩不相干,哼,兩不相干!"男孩兒還想再說些什麼,可她早已經沖到馬路對面。小狗怯怯地看著他,發出悲傷的叫聲,他彎下身,沖它大吼一嗓子:"記住,以後招惹誰也別招惹女人,談什麼也不能談戀愛,我告訴你'二胖子'如果你以後偷跑出泡妞,看我不打折你狗腿!"說完把小狗抱起來放到自己懷裡,"你幹嗎這樣看著我,大不了以後給你找條脾氣好的母狗就是了,走吧'二胖子',以後就咱爺倆兒了。"小狗好象聽懂什麼似的大聲叫鬧著,男孩兒突然顯得很憤怒:"你他媽怎麼還是不明白,剛那女人不要咱了!"

  我站在馬路邊歪著腦袋傻笑,仿佛剛撿到熱包子的老乞丐。陽光照過來,我滿腦子全是塵世的流光片羽。很多時候,不是我們不熱愛生活,而是生活剝奪了我們隨心所欲的權利。那些關於愛的天平永遠達不到守衡。我記得杉菜向我提出分手的那一天,我沮喪地問她:"南方鬼子到底比我強在了哪裡?"她說:"他活在當下,你卻只活在過去,而你的過去裡沒有我。"我說:"有些事情我不說,我以為你會明白的。"她走過來把頭抵在我心臟的位置,"讓我再聽聽你的心跳好嗎?"等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她淚眼婆娑地對我說:"林峰......其實一直以來你一點也不懂我。"我說:"你到底想要什麼?"她搖著腦袋抹眼淚,"我要你拋卻謝言的影子來愛我,那麼久了,我一直活在一個死人的陰影裡,和一堆虛無的回憶爭風吃醋。林峰你知道自己有多殘忍嗎,你把你的痛苦載入在我身上,可是我就是我,我變不成她,我變不成她啊林峰。"我不說話,嗓子裡像卡進了什麼東西,如鯁在喉。她雙手用力掐緊我的肩膀,輕輕地跟我告別:"再見了林峰。"而後朝前方大步奔跑而去。我呆站在原地,陽光透過樹枝傾泄而下,在我的腳下形成巨大的黑色剪影。那一刻,我突然明白,生活中的條條框框不過是蒼白的ABCD,跳將出來,不過爾爾。誰也不能保證陪誰白頭偕老。

  我仰著下巴頦兒迎著陽光在腦袋裡梳理著一些片段。很多人,來了,又走了。來了,又走了......喧騰的城市中,我沒有自己的方向。我想,總有一天,我會離去。

  老萬來電話說讓我去見一個人。我垂著頭從人行天橋上走下來,像只被人拋棄的無家可歸的流浪狗。我在心裡琢磨著,如果把這些過往寫成一部小說,會不會帶有些許青春疼痛的色彩,會不會也有那麼一群人由此而聯想到自己曾經走過的一些路,看過的一些風景,戀過的一些人,甚至是自己曾"賦予"別人的,或是別人"饋贈"給自己的那些無法抹去的傷害。

  老萬接連不斷打來的電話像閻王爺的奪命小號,催我向前。我無奈的掀開手機蓋沖電話那邊乞求著:"您讓我清淨會兒成不成,萬老闆?"他的語氣比我強硬的多:"我告訴你林峰,這個人你必須見,現在,馬上,即刻!"我憤怒的抓緊手機,"我去見你二大爺!"然後果斷合上手機。五秒鐘之後手機重新響起,老萬平靜的說:"來上海道林峰,哦,對了,這個人比我二大爺重要。"沒等我說話,他已經主動掛斷。我楞在原地歪著腦袋咧嘴笑了一下,搞不懂這到底又是個什麼情況。

  3、

  老萬給我介紹的是一個帶黑框眼鏡的女人。女人嘴角掛笑,胸脯高聳,給人感覺很親切的樣子。見到我時,她很熱情的伸出右手,纖長的五指輕輕的把我的手握住,"是林峰吧,常聽老萬提起你。"老萬面無表情的站在旁邊,"林峰,這位是秦醫生,剛從美國回來。"我如搗蒜一般點著頭,"是是是,你好你好。"心裡琢磨著,到底是從美國回來的,就是開放。其實,那一刻是有點緊張的,你平白無故的被一個美女忽然握住小手試試,天上不是每天都可以掉餡餅的。

  "秦醫生在美國時就是很有名氣的心理醫生,林峰,你好好跟秦醫生聊聊。"老萬對我說。

  我把他拉到一邊,"喂,萬老闆你什麼意思啊,老實說你要是不喜歡我住酒吧裡我可以立馬搬走,你整這出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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