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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他不錯眼珠的看著我,仿佛要洞穿一切,"怎麼著,我聽說你現在成了宿舍裡的'釘子戶'了,拿學校裡的制度當遊戲呢是吧。"

  我忙擺手,"這您可冤枉我了,我已經跟學校說好幾回了,等找好房子我馬上搬,這不還沒開學呢嗎。"

  "你以為這是你家啊,我告訴你林峰,人家今天就要把你趕出去,正好我今兒趕到這了,跟人家好說歹說,人家才答應再給你三天時間,你這兩天準備準備搬了吧,大小夥子哪還找不到個落腳的地兒。"

  "嘿嘿,是,您說的是,這不是不捨得這兒嗎,好幾年了,"我回頭望著樓道的另一端,不知道自己此時要尋找到點什麼,是記憶,是感情,還是永不再來的青春,我不知道。

  我轉頭對他說:"您瞧,我好多時光都跟這兒蹉跎的呢。"

  "武漢小老頭"語氣突然緩和下來,"唉,走吧,跟我吃點東西去吧。"

  "好啊。"我戀戀不捨的望著樓道的另一端,仿佛望著一個將要失去的戀人,要訣別一般。

  我們進了學校門口的一家小飯館,人不多,幾個服務員悠閒的打著撲克,見我們進去趕緊端茶倒水遞功能表,一通忙活。我和"武漢小老頭"面對面坐了下來,開始時誰都沒有說話,我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遞給他,他笑著搖了搖頭。我允自把煙點燃,把它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感覺它就像什麼人的青春,當你擁有的時候可以嗅它,吻它,撫摸它,隨你怎麼把玩,可一旦燃盡,卻只剩得一片枯萎的殘骸。我想到很多很多人,包括校園裡的那些花花草草,它們曾點綴著我鮮亮的青春,那些曾經經歷過的所有在我的記憶裡成為永恆。我突然感覺自己將要離開這裡了,是的,青春已經散場。

  "想什麼呢林峰?""武漢小老頭"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沒......沒想什麼。"

  "你不說我也知道,想你那幫同學了吧。"

  我不說話,默默吸著煙,我突然很怕他提起一些人,儘管那些人曾一起參與過青春那場華麗的盛宴,可我還是懼怕提起他們,尤其是謝言。

  "謝言要是還在,也早該畢業了吧,日子過的可真快啊。"他說。

  我楞了一下,回答說:"是啊,真快啊。"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被我打斷。我把菜單推到他面前,"李老師您點菜啊,我請客。"

  他一直笑呵呵的,眼裡少有的溫柔,他說:"看看你吧,一個毛頭小子轉眼不也成熟起來了嘛,唉,歲月不饒人,你們一個個成人了,我也老了。"

  我低頭撚著手裡的煙頭,心像浸滿涼水的海綿,輕輕一戳便能淌出一段記憶來。

  在飯桌上,"武漢小老頭"一直喋喋不休的講著一些事,例如大一那年我們幾個總是在老萬酒吧裡泡到很晚才回學校,學校大門關了,我們就翻牆頭兒過去,每次都是我打電話給謝言,弄個裡應外合,如果點兒背驚動了宿管,謝言就負責拖住宿管,然後我們躲在一邊看她眼色行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時候的小伎倆,每次都人家謝言給你們收拾殘局,你說一個小姑娘天天給你們看門盯梢,你們幾個也好意思?"他夾著一塊牛肉忿忿地對我說。

  我嘿嘿笑著不說話,我記起我們有一次被學生會的主任發現,謝言被扣上"同謀"的大帽子,還在學生部裡做了好長時間的檢查,我貓在學生部視窗聽一群主任級人物嘰嘰喳喳地數落著謝言的不是,就連她最近一次演講比賽沒拿第一都因她的"作風"產生了問題,好象她不為學校爭光就不配做個好人一樣。我操,真不知她一直以來處處努力爭第一,到底是幫了她還是害了她。跟誰多稀罕那些操蛋的榮譽一樣。

  那天,謝言被"教育"的灰頭土臉的出來,抬頭看見了我,臉上馬上嶄放出欣喜的神采,她笑著走上來挽住我的胳膊,"你們幾個沒事兒吧?"

  我說,"沒事兒,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我就屬於硬的不要命那主兒。"

  她嘿嘿笑著去捏我的鼻子,"你真流氓!"

  我說:"大姐你想哪去了,我可沒別的意思。"

  她小臉緋紅,小手一揮,"走,到文化流氓最多的地兒去!"

  "哪去?"

  "為你心碎(老萬的酒吧)"。

  "還去,你可剛挨完批呢。"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她小臉一仰,"小林子......"

  我點頭,"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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