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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1、

  "求求你,千萬甭跟我提什麼研究生,我上半輩子就是讓研究生給坑了。"老萬啃著手裡的豆餡兒粽子沖我嚷嚷著。

  我很誠懇地向他作了個揖,"對不起,哥們兒已經決定考研了。"

  老萬半張著嘴,煮熟的黏米還沾在嘴邊,樣子像個沒進化完的老猿猴兒。他抬頭瞅了我一眼,點了點頭,豎起大拇指,"你小子,牛逼!"

  我不知老萬為什麼那麼討厭研究生,問他,他只說研究生沒一個好東西。再問深了,他就乾脆給你個後腦勺,倆耳朵上塞上棉花球,管他誰是風兒誰是沙。

  其實,我就願意考什麼研究生嗎?要不是杉菜跟南方鬼子跑了,我才哪得發這份神經。最近的生活真的很狼狽,新找的工作砸了,喜歡的妞跟人家跑了,坐在馬路邊掉了綠漆的長椅上抽煙,總有民工過來搭著我的肩膀問一句:"兄弟,剛進城的吧?"

  這就是我的近況,一塌糊塗的近況。

  2、

  畢業典禮的那天,老萬說要陪我去看張學友的演唱會。我說不用。老萬問我接下來什麼打算。我眼一耷,臉一沉,"複習,考研。"老萬把嘴撇的老高,"傻逼!"

  我說,"你罵吧罵吧,杉菜都跟人家跑了,我哪偷心思去看演唱會。"

  老萬湊過來饒有興致地向我打聽,"你說那妞哪好,幹乾癟癟的沒有一點內容,南方鬼子從小看多了瘦小女子,有那個情結。可你一個硬朗的北方漢子,看上那丫頭哪兒?"

  我擺擺手,"煩不煩。"

  他用手扒拉我的頭,"自己給自己頭頂刷塊綠漆還不讓人說了。"

  我攥著拳頭推門出去,要不是再三思量打不過他,我早一拳頭掄上去了。老萬後面追上來,扔過來一件棉大衣,"喂,小子,晚上天涼,接著。"

  我接過大衣就手罩在自己頭上,就跟自己頭上真頂著一塊綠漆一樣。老萬說話總能不偏不倚地戳上人家的肺管子,損人不僅不帶髒字,還損的你心服口服,恨不得對他磕頭作揖,謝主龍恩。

  話說我跟老萬認識的那天,學校門口的那家小酒吧在打群架,一幫酒鬼喝多了在酒吧裡吆五喝六。我見一個染著綠毛的小子拿著酒瓶子要往老萬後腦勺上開,當時老萬在跟幾個俄羅斯姑娘玩劃拳。我當時腦袋一熱,拿起一個空瓶子,閉著眼沖著"綠毛"就去了。等到睜開眼,發現碎渣竟在老萬臉上矗立著,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呦喂,臭小子,你他媽不能砸輕點?"老萬叫了一嗓子。"綠毛"見這情景早已嚇的拔腿奔去,估計小時候沒少練過500米。我送老萬去醫院,縫了幾針。老萬拍著我的肩膀說:"小子,這地段兒還真沒人能動上我一根汗毛,今兒竟讓你給開了,好樣的。以後有事言語一聲,你這朋友我交下了。"

  那話怎麼說來著,不打不成交。我和老萬就是。

  後來,聽老萬酒吧裡的夥計說,老萬是台拳道黑帶,一般二般的人想觸觸他指頭都難。想想都後怕,如果當初他回手給我一撇子,夠我和護士小姐打一年半載交道的了。

  3、

  如老萬所說,我頭頂的那塊綠漆是我自己刷上去的。換句話說,南方鬼子是我介紹給杉菜的。

  剛進大學時我在文學系也算個校草。大一時在校刊上發表了一篇雜文,大意是抨擊教育制度的。那時侯,剛從高中"逃"出來,繁重的書本把自己壓成了一根豆芽菜,滿腹牢騷,跟著一股子不明所以的叛逆風一股腦兒的往外道。沒想到,正是一篇小小的雜文喚起了一群"豆芽菜"的辛酸往事。各系小紙條紛遝至來,我也因此牛逼一時。

  那時侯追我的小女生,沒有一個師,也有一個加強連了。可誰都知道,我喜歡杉菜。那個喜歡穿白色連衣裙瘦瘦小小的女生,一笑兩個深深的酒窩,單純的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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